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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这城里姓白名梁的,家里只有五口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十五六来岁的小妹妹。
韩悦不动声色,一伸手将花名册从守卫手里抽了出来。
守卫只看见名册上一个“白梁”两个字,还没来得及细看,手里的名册就没了。
韩悦默默将花名册掩上,说:“这么慢,像你这么查下去,可不得等到天黑?还是让我来吧。”
守卫马上说:“查到了查到了,我正准备说的。”他不耐烦地向白梁挥了挥手,说“还不给我快点走,后面人还等着检查呢!”
有愧跟白梁对了一个眼神,都长舒一口气。
有愧迅速爬上马车,白梁也跟着跳上马车头,车夫手里的长鞭一挥,一行人从穿过那面爬满青苔,古老而厚重的城门,向空旷的城郊驶去。
到了城外,白梁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无比贪念的呼吸着轻松惬意的新鲜空气。
他眯起眼睛,绽开嘴角那只小酒窝,反手敲了敲身后车厢的甲板,对车厢里的人朗声说道:“哈,刚才真是福大命大,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有愧心有余悸,不悦地说:“不是我说你,以后别老这么瞎出头逞英雄。”
白梁吊儿郎当地晃了晃腿,说:“是,嫂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过不是我说,那个韩什么的,看上去还是个大官,怎么这么蠢呢?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没看出来,郭子怡手下要真的都是这样的货色,那我们真的是胜之不武。”
有愧听了没说话。
她可以肯定,韩悦是知道是她的。
但他还是放她走了,跟以前一样。
城墙下,韩悦迎风而立。
他面朝着马车远去的放下,眼前是城郊绿茵茵的草,抽条的柳树,还有含着花骨朵,要开未开的花儿。
但他却什么也没看见,那双敏锐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树梢尽头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
作出这个决定,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懊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充实,他感觉到的是一种不曾改变的平和,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他该做的。
他低头看向手里那卷花名册,翻到“何”开头的那一页。
书卷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后停在了何愈的名字上。
这一页总共记了三个人,一个何守恒,何愈的父亲;一个何愈本人,最后一个就是有愧。何愈的姓氏冠在这个不吉利甚至难听的名字前,竟然变得温暖起来。
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人总是遗憾的,没有人能永远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他的遗憾是,如果他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在她还梳着姑娘头的时候遇见,那该多好。
一名守卫上前通报,他手握拳,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韩大人,现在抓着了两个姓何的,一个今年七十,一个今年十七,请您看看。”
听了守卫的话,韩悦回过神来,这可怜的守卫还不知道他已经将重金悬赏的人给放走了,还愚昧地做着白日梦。
他嘲笑地摇了摇头,但这份嘲笑,似乎也是给自己的。
***
马车在崎岖地山路上飞驰着,圆木轮胎飞速旋转,扬起地上细小的碎石。
车身跟着颠簸着,车里的人被晃得颠来倒去。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已经让人难以忍受,现在这么一颠簸,更是无法忍受。
最先受不了的是柳娇娇,她正是孕期的头月,妊娠反映最强烈的时候,被这么一折腾,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有愧给柳娇娇递上手绢,柳娇娇这个样子有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语言安慰:“娇娇姐,你再忍忍吧,再望前面走一会儿我们就安全了。”
柳娇娇接过手绢,把嘴捂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虚弱地点了点头,然后合上眼睛,两条细眉缩成一团。
柳娇娇这幅难受的样子,却让柳大娘高兴坏了。
她面上还是一副关心自个媳妇模样,皱着眉用小方巾给柳娇娇擦汗,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她心想着,这神婆不愧是神婆,要了大价钱的算出来的东西就是准。
现在柳娇娇这么大的反映,肯定是因为肚子里那小娃儿在闹海呢,这是柳家的种儿,劲儿大。
擦完汗,柳大娘将方巾收好,然后将手放在柳娇娇的肚子上,说:“女人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苦只能忍着,再过个几天就会好的。”
柳娇娇又吐了一次,她本来胃口差,吃的就少,这次已经是第四次反胃,胃里的那点东西老早就吐完了,倒了现在干呕出来的都是苦水。
有愧看了看天色,天已经暗了下来,天一黑路更难走,车里的两个老人虽然现在还没说什么,但肯定已经熬不下去了。
她心里急,撩开车帘,对白梁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白梁指着不远处一件从层层树梢中冒出来的房顶,答道:“就快到了,再往前面走一点点,就是我们的地盘。今晚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
有愧顺着白梁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件装潢简陋,供往来游人洗整休息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