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仪断断续续的说,“你别怪赵医生……他尽力了……这些年多亏他,才让妈又活了那么久……”
“赵医生,谢谢你……”冯若仪喃喃道谢,赵医生回道。“冯夫人,您太客气了。”
蔓生抿着唇,只让眼泪不要掉落。
冯若仪轻轻抓住她的手说,“蔓儿……妈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眼见如此,赵医生急忙和众人一起离开。
病房里蔓生握着母亲的手,她不愿意松开,此刻她说不话。
然而,母亲却说,“蔓儿,其实妈知道,妈这条命是向天借来的,现在也是该到时候还了。早在那一年,妈就该走了……”
“妈,我不许你这么说……”蔓生的手都在发颤。
可是母亲仿佛用了所有的力道似的,这样努力的反握住她,“蔓儿,妈从前对你说。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这一天终于到了。只是好快,你小时候还那么小,一下会爬了,一下会走路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你看,你外公外婆,你爷爷和奶奶去世,都好像是昨天才走。”
听着母亲的话,蔓生忽然记起儿时,祖父祖母们相继离去时的情景,可那时的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懂得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生离死别,什么是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直到祖父最后一个过世,蔓生才终于体会到。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
“所以,你别难过,你要是心里难过,妈走的也不安心……”母亲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她又是说,“蔓儿,来给妈抱一抱吧。”
蔓生点了点头,她挪了挪身体,靠着母亲紧贴着半躺下。
冯若仪已经无法再将她拥抱,所以只能这样依偎着,像是取暖一般的依偎,“你小时候就爱黏着妈妈,你说妈妈去哪儿,你也要去哪儿。像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可是一眨眼,你都那么大了。大学毕业,结婚成家,其实妈一直都想当一回外婆,可惜大概是等不到你生孩子的那一天了……”
蔓生摇着头,只能将头愈发往母亲的胳膊那里靠,母亲接着说,“不过妈很放心,你会好好过日子,将来每一天都会……告诉妈,你会吗?”
蔓生咽下酸涩开口应声,“会……”
“上回你跟妈说的事,有结果了吗?”母亲忽而又是问,蔓生却一时间记不起到底是哪一桩,她却又说,“怎么办……我的蔓儿……以后谁来养你……”
“妈走了以后,谁来养你……”却是模糊到不行的声音,母亲这样难过的问。
蔓生定住,她想起上一回见母亲的时候,她对她说:妈。我想和他离婚。
那时,母亲也是这么说:离了也好,回家来。别怕,妈还养得起你。
突然一下子,只这么瞬间,泪水啪嗒落了下来,悄然无声的落在母亲的衣服上,蔓生不敢哭出声来。
“妈……都过去了,等你回家,我就接你回家。”蔓生极力平静着自己,“妈,这回接你到家后,再也不走了,这辈子我都不走了……”
冯若仪却闭上眼睛,像是困极累极,“傻话,我家蔓儿长那么好看,多的是人家想要娶……”
“妈……”蔓生唤了一声,泪眼婆娑中她看向母亲。
冯若仪说了一会儿话,又是累极,所以再次闭上眼睛,只是她还喃喃的说,“蔓儿……你别怕……还有翰翰……他是男孩子……会保护你……”
又听见母亲唤弟弟的小名,蔓生急忙说,“妈,书翰马上回来了……你别睡……妈……你听到了吗……”
“别跟他说……他还要考试……”意识游离,冯若仪气虚渐弱,“他说这次的考试很重要……他会考第一名给我瞧……”
“妈!”蔓生的泪水如雨而下,她开始喊,“赵妈,快打电话,书翰怎么还没有回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病房外的门猛地被推开!
那个大男孩儿风尘仆仆的回来,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依稀有着林父当年的英俊风采。但是此刻他的脸上全是担忧焦急。
“大小姐,是小少爷回来了!”赵妈红着眼睛喊。
……
上午十点机场一行人即将出发离开,另外一行则是前来送行。送行的是林氏锦悦的主管,那位主管奉承着道,“梁副总,尉董事,两位不好意思,我们林经理今天怕是赶不过来,所以没法到了。”
华丰这次在宜城的事宜告一段落,所以梁瑾央也要离开返回晋城去。知道此事的林逸凡,提出相送她去机场。可谁知,今日却是缺席。
梁瑾央打趣道,“不要紧,林经理大概是有更要紧的公事要忙吧。”
那位主管只怕这位大小姐误会,所以低声说,“其实也不是公事,就是我们大小姐的母亲今早刚刚去世。所以,林经理也赶回家了。”
听到这里,梁瑾央沉声道,“那还要节哀。”
“是。”那人应着,送他们过安检。
等过了安检,在候机处等待,尉容一行就要先行登机,梁瑾央送他到登机口告别,“没想到会走的那么快。”
整洁的大厅里一尘不染,就像是为了谁而洗礼,尉容道,“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事。”
他的神情太过寡淡,波澜不兴的惊不起波涛,让梁瑾央一怔。
耳边是提醒登机的广播声,宗泉在旁呼喊,“容少,该登机了。”
“尉容!”梁瑾央不禁喊。“我们还会见面吗?”
尉容朝她微笑,“当然,这个世界那么小。”
说罢,他带人离开,就像是来时这样的云淡风轻。
可梁瑾央却觉得,这人已经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
三个月之后——
度过了漫长的冬日,挥别春日后,北城终于迎来了六月。
近年的北城,柳絮翩飞的吓人,本应该半个月就会消散的飞絮,却一直延迟到六月。路上的行人全都戴起了口罩,用来防止那些飞入物钻入口鼻里。
那座会所江南馆,白天的时候静悄悄的,这样的安静怡人,就像是谁家的私人别院座落在此。
不时有人进出,那是会馆里的男公关们。一晚上的忙碌工作后,白日里的他们除了睡觉。也会出来走动玩乐。
这边刚有人唤了友人一起出门,迎面却是看见路边停下来一辆车。
那是一辆的士,下来一个女人,戴着丝巾。
丝巾是纯白的缎面,覆着小半张脸。她的皮肤很白,那种白净,就像是雪的颜色,而且是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她迎面而来,却是一身的黑衣。
那种黑,是纯净的墨黑,像浸了染缸被提出来的,全身除了那黑色,唯有那一道缎面白,反衬的太过强烈,所以会让人忍不住定睛。
夏日刚开个头,天气回暖后这个城市街头都是嫩粉俏绿打扮的姑娘,哪里会有人这样古怪的打扮。
女人往前方走。那行的两个男公关不住的瞧。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人忍不住喊,“这位小姐,今天还没有营业呢。”
女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虽然看不见笑脸,却很有礼貌,她还是往会馆走。
那两人也不理会了,只以为是来找人的。
女人进到会馆里,她的到来也让会所内的人一怔。
“小姐,您是?”这边的管事经理本来在盘账,瞧见她后立刻上前询问。
女人这才扯下自己覆脸的缎面丝巾,忽而一下,一张白净到几乎苍白的脸庞显露而出,竟然没有一丝血色。
“这位小姐你是从哪里出来的?”有男公关瞧的稀奇,开起了玩笑,“古墓里吗?你是小龙女收的女学生?”
可是女人却神情肃穆,没有丝毫的笑脸。对上旁人的微笑,她并不恼,只是扬了扬嘴角回以礼貌。
她这样的作派,反倒是让众人全都僵住,这到底是哪来家的小姐?
女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冷涩,很轻的说,“我姓林,我找你们这里的杨老板。”
找杨老板的女人那是每天都有,可是这样的一位主,却是少见。众人都感到疑问好奇,那位大厅管事立刻使了个眼色,让人去通报,又是朝她道,“林小姐,您先坐吧。”
“不用客气,我等他。”女人又是说。
“难道你是杨老板家的那位?”有人大胆揣测。“是我们老板娘?”
这样的作派,是位老板娘也不让人诧异!
“别胡说!”被那位管事人打断,又是抱歉道,“别介意,他们是无心的说笑。”
“不会,我知道。”她很是简单的应声,这样的温柔得体。
众人想,这一位一定是大家闺秀!
杨冷清本来正在练拳,这边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外边有位小姐来找他,就出来一瞧究竟。走在回廊里,杨冷清问,“是什么人?”
“一身的黑衣,系了条白丝巾,跟去祭拜死人一样的!”一旁的男公关是个活泼的大男孩儿,他如实道,“长得特别白!”
“谁问你这个!”被杨冷清打断,“我是问她是谁!”
“她说她姓林!”那人立刻说。
姓林?
这个姓氏让杨冷清一定。隐隐之中好似想起什么,他的步伐微快一些。
等到他出了玄关一看,那大厅里围着数名男公关,都站在那里迎人瞧着。
正中间唯独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果然是全身的墨黑,丝巾系在颈子里,雪白的脸上,她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显得有些可怜的动人。
杨冷清上前去,他问,“林小姐?”
“是。”她应声。
杨冷清又问,“您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
众人注目之中,女人缓缓道,“有人对我说,如果我想找他,那就去北城江南馆,来这里找杨老板。”
一句话引发更大的好奇。杨老板问,“那个人是谁?”
她报出那人的名讳,“——尉容!”
这一声落下,杨冷清并不诧异,仿佛已经猜到,果然是这位林小姐!
“是来找容少的!”一旁的人这才明白她的来意,这下却是不感到奇怪了,实在是因为容少的女人缘太好,而且个性稀奇古怪的都有。
“林小姐,里边请坐。”杨冷清邀请她入内,她也就跟随着进去。
瞧着两人进到内室去,探头张望的人里,有一人拧了眉突然惊奇道,“我认识她!”
“你认识个鬼!”旁人唏嘘。
“真的,我见过她!你们也都见过!”那人如此说,众人都狐疑了,他又是道,“三个月以前,她也来过!就坐在那个位置,等了容少一天一夜!”
那是大厅的入口处,厅堂里有椅子,这人这么一说,众人都像是记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位小姐,连着等了很久,没日没夜的疯狂等候,怎么劝也不肯走开。
只是那一位,那是个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有些温柔婉约的女人,然而这一位却是肃穆的像是去教堂聆听教诲的诵经使者,这样的反差实在太大!
然而他们确实没有认错人,刚刚的女人,的确是林蔓生。
过两个小时——
有人在翩飞的柳絮中前来。
“容少。”见到他的人,都纷纷出声问候。那恭敬的姿态,仿佛他是这座别管的主公。
听水流台的小阁里,她独自一人静静坐着。这里是中式的禅房,复古质朴,草席铺地,蒲团上她的黑发落下。
木质移门被左右拉开,一道身影闪现于门外。
“容少。”一声呼喊中,她抬眸看向来人。
却不知他是从哪里而来,一身简洁到无法用多余词汇形容的着装,亚麻质地,竟和这间禅阁分外融洽。这个男人面如傅粉玉质金相,这样雅致的容貌下,绝想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深沉心思,才能有一颗琳珑剔透狡诈无双的心。
尉容微微垂眸,也看着她。
蔓生一身黑色衣服静坐着,气息很浅,像是要融入其中变成空气。
“你赢了。”她轻轻开口说,“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