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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属公司里,方秉生自然不会客气,脱了外套,大大咧咧的占了王经理办公桌,开始给总部写这次选举的变化,并估测自己需要付出的买票成本,当然他非常不屑一顾,要不是给钟家良那吃货个面子,自己这牛刀绝不会来这里杀鸡,而且这小县城都不算鸡的,算鸡崽子。
王经理跑进跑出,给两个上级送午饭、送扇子、送冰镇酸梅汤,浑身都被汗沃透了,心里直叫苦:这还不如请两个上级出去吃饭。
但是方秉生有名的干将,工作起来也确实不要命,人家不去。
他要等着总部电报赶紧翻完。
屋里的座钟滴滴答答,时针从12点一直转到2点,王经理再次推门跑进来,一边用套袖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捏着手里一摞纸,惊喜的大叫:“翁总电报翻完了!”
办公桌后面的方秉生立刻站起来,看面前沙发上的山鸡已经睡得鼾声大作了,抄起手边的钢笔套就砸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被惊醒的山鸡浑身痉挛着在沙发上疯狂挣扎着,两脚乱蹬,右手努力去抽腋下的枪,彷佛一条落进渔网拼命挣扎的大鱼。
“老大训令来了,站好吧。”方秉生说道。
“好好好。”山鸡带着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起身站好,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指着手捏一叠电报文的王经理叫道:“愣着干嘛?念啊!”
山鸡不怎么识字,手下给他讲什么都得“念”,习惯成自然的叫了:“念!”,但王经理和方秉生同时一愣,王经理看了看手里的一叠纸,嘴都咧开了,好像那里塞了个黄莲。
方秉生本想制止,但既然山鸡已经说了,只好硬着头皮让王经理念了。
他完全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他也不想听翁建光电报。
因为翁建光发电报简直是非人啊!
鉴于是西洋高科技,电报一个字非常非常贵,别说普通人,就算大商人也要斟词酌句,能用两个字绝不用三个字。发的时候还特别叮嘱发报员:“声明,我不要标点啊!你别给我乱加!”
所以虽然现在大家还都在乎礼节,写信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尊称全写全,但一遇到花钱的电报,中国人比外国人更无所谓,什么敬称都滚蛋去,要是收报方知道,连“父”字都省掉。
但翁建光不同,他自己经营电报公司,发电报不要钱的。
一开始还好点,因为他只懂口语的白话,不能用言简意赅却能信息量丰富的文言文,在没有儒家秘书帮忙的情况下,仅仅用占字很多的大白话拟电报文;
有了铁路分部后,财大气粗的这乡巴佬黑老大也不在乎自己乱发电报会占用下属时间、影响生意,电报局一年才二十万元毛收入,和铁路相比算个屁啊。
为了显摆,平常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情,他非得折腾出一两千字来。
他把电报当成信来发!
不,比信都可怕,他自己写信都没那么多废话的,完全是看见电报文的格子纸就人来疯了!
害的下属收到电报指示,都得拿笔把他的意思画出来,免得找不到这一堆米里的那颗老鼠屎。
他的旨意?往往密密麻麻文字的一页纸,划拇指长的一段就够了。
遇到收发他的电文,能把新手吓尿了:顾客发电报都言简意赅,不论是生意啊、起居啊、报喜报丧啊,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百个字,做熟了闭着眼睛就传发;但翁建光发的电文,那绝对满是八辈子也用不着的生僻字,翻码文字典能翻到手疼。
为此方秉生下令:电报培训班的学员毕业考试就是用翁建光的电文收发。
一来自然是拍老大马屁,二来这玩意不仅考码本,连标点都考了,翁建光发电报连标点也不会漏,还特别喜欢标点。
他经常对方秉生显摆:“看看,标点真是好啊!我在末尾加一个问号,往往代表我忧伤的问;加两个问号,代表我有些震惊;加三个问号呢?那肯定是老子怒了,以反问代表质问!再来看,我加一个叹号,叫做有力;连加两个叹号,叫做非常有力;连加三个叹号呢,就是铿锵有力了!”
这种时候,方秉生总是想:“我一看见你的东西,我满脑子就都是叹号了!”
但此刻方秉生和王经理骑虎难下了,怎么能在山鸡面前说:“不必念了,我直接看吧。”那不是对老大不尊敬吗?
“念!”方秉生站直身体,微微挺起下巴,彷佛受检阅的士兵。
王经理哆嗦了一下,展开那些纸念了起来:
“亲爱的小方,你在龙川还好吗?昨夜这里下了雨,很大的雨,我倍感忧伤,深深怀念起我们一起漫步走过小桥探讨诗文的情形了(括号)就是我花园里第三座,红色的那个(括号),真是如别三秋的思念滋味……”
“尼玛的!老子前天下午刚给你汇报完计划,昨天才离开海京!狗屁你三秋啊!”方秉生微微咬牙。
山鸡偷笑了一下,心道:“这老大和生哥是兔子(gay)吗?这在清国很正常,但是在咱们大宋可是杀头的罪,嘿嘿嘿嘿……”
但是他还没在心里嘿嘿完,王经理嘴里已经念到:“啊!啊!啊!我亲爱的山鸡,你还好吗?多久没有见过了,我思念你,想念你用带着体温的后背挡在我面前为我挡刀的日子…….”
山鸡的脸唰的一下就绿了。
第一页满满的雄文是表示老大对两个下属的西洋式的亲热和思念,念得王经理脸都红了。
念完第一页,王经理搓开第二张电报文,咳嗽了两声继续念道:
“小方,昨夜这里下了雨,很大的雨,我诗兴大发,即时挥毫泼墨写了一首新体诗,这是一首优美的长篇叙事诗,你给我改改,改天发到报社去…….”
方秉生知道老大身边都是汉奸秘书和人渣文人,哪里还需要他改,现在既然发来,肯定那几个所谓喝过洋墨水的翻译士早给他修饰过了,不过是炫耀。
但是老大炫耀你也得听着,方秉生死命的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道:“长篇叙事诗好啊,老大可不常写的……”
这马屁拍得他自己胃里都泛酸水。
方秉生毕竟是儒家八股训练起家的读书人,诗词押韵虽然在文盲、半文盲眼里如同天书,但在方秉生这种儒家眼里简直就像英国人看二十六个字母一样简单,因此诗词不管写得如何难看,如何无病呻吟,如何空洞无物,但是总是不会出韵。
但是皇帝,好么,愣是先把“斯文”踹倒在地,然后再把皮鞋脚后跟踩到“斯文”脸上狠狠拧啊。
大家都公认海皇极其聪明,不全是朝廷自吹的,虽然他们吹嘘起到了很大作用,外国人也认为这家伙真聪明。
人一得意就翘尾巴,这个粗人打仗很厉害、外交很精明、西学很精通、搞经济很来手,但是还不知足,愣是要亵渎中文诗词,不知道哪天闲得没事,自己咬着笔杆子吭哧了半天,写了几首号称“新体诗”的他自己所谓的“诗词。”
十年来共有三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新体诗御作问世:
第一首《黑眼睛》:
哦!!!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来寻找光明!
神啊,救救我吧!
第二首《满清毒草》:
哦!!!
高贵是高贵者的墓志铭,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哦,以上都是满清毒草!
我们的高贵就是耶稣!
阿门!
第三首《耶稣的感觉》:
哦!!!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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