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智者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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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走了几十里地，大家都有些疲累，几人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休憩。孙兴将王翦从马背上放下来，数日不见，老头子已经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左良玉拿出水袋，让孙兴给他喂了些水，待他恢复些神智，嘴里却哇啦哇啦含糊不清。

    左良玉心知有异，忙掰开王翦的嘴，只见王翦嘴里淌出一股污血，伴随一阵难闻的腐肉味道，中人作呕。原来王翦痛失爱子，又为自己鲁莽用兵致几千弟兄死于非命，心中痛悔，早萌死志。他甫一被俘就咬断自己舌头，十几天来受尽酷刑亦是一言不发。舒巴图从他嘴里半个字也未捞到，只得将他投入地牢，旬日就欲将他押解进京。

    王翦十几天来受尽非人刑讯，又坚拒饮食，全靠被人强灌些米糊水吊着一条命，实已到油灯枯竭的状态。他见到左良玉等人，精神振奋，回光返照，嘴里哇啦哇啦，似有话说。左良玉本意就是要救他出来问出金库秘钥的，见状大喜，令孙兴从行囊里拿出纸笔交到他手上。

    王翦奋笔疾书，洋洋千言一挥而就，书罢掷笔于地，嘴里发出嗯嗯啊啊的怪声，似哭似号。众人正错愕间，只见他身子一软，歪倒在地。

    左良玉忙从地上捡起王翦所书文字，从头至尾细细一瞧，心中叫苦不迭。王翦在文中痛陈自己养子不教，后悔莫及；刚愎自用，连累帮会的罪状，言语悲切，痛心疾首，只是压根儿没提到他知晓的那份秘钥。

    左良玉慌了手脚，抱起王翦的身子又掐人中又输真气，折腾半天，王翦已是回魂乏术。左良玉乍见曙光又功亏一篑，想起自己多年来的苦心孤诣成了泡影，不禁悲从中来，抱住王翦身子大哭失声。

    雷天明和孙兴被左监事的“真挚情感”深深打动，都陪着抹了几滴眼泪。

    左良玉深谋远虑，心机过人，他猜想曹满勋将秘钥已经告诉女婿朱子龙，的确是神机妙算。上次他主动把自己的秘钥告诉朱子龙，为的就是寻找机会从朱子龙嘴里套出曹满勋的那份。

    不过他没想到王翦对朱氏皇族忠心耿耿，也已将秘钥对朱子龙和盘托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子龙天性随和，没有心机。虽贪图享受，却秉性与世无争。他左良玉如果径直开口询问，朱子龙十有八九会把自己的秘密据实相告。可惜左良玉以己腹度人心，压根儿就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便宜事，这也是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左良玉让孙兴将王翦尸身就地草草掩埋，带着二人无精打采回到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