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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全场寂寂无言,直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探出帐来,四下便是一阵倒抽凉气的惊叹声。
那手纤细完美,莹白修长,恍若玉质,似有月华之辉在盈盈流淌。
然后,他掀帘而出,瘦削颀长的身影顿现,而宋熹微周边那惊叹之声却未绝。
他的脸上仍然戴着狰狞的鬼面,覆住了整张玉石雕刻而成的脸,银白色的盔甲沾染了倾城的日光,慢慢流光溢彩。那满头令女子都艳羡称叹的青丝露在空气中,随风轻扬着,似墨染的流苏纷乱交织。只是因为病着的缘故,他的步伐有些不稳,看去是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人道兰陵王其容远胜女子,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真真是,太美了!
众人屛住了呼吸,一时间无人说话,他们都是群新兵,以前从未见过兰陵王,今日一见,惊为天人!就连随着斛律光一同前来的几个随从,那是见惯了高长恭的人,此际也不禁看得出了神。
只是这些人或惊艳或崇拜,都无甚关系,宋熹微的眼睛里只有心疼。但她的身形本就娇小瘦弱,加之又戴了□□,掩在人群中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斛律光虽则眼中有些心痛,但出言仍旧冷然,不怒而威:“长恭,我听闻这几日你练兵有些懈怠,似乎不曾露面?”
高长恭听了却淡淡一笑,未见不悦,“斛律老将军可是在我营中安插有人了?从哪儿听说的?”
虽则是事实,但也不至于就传到斛律光的耳朵里了,高长恭的凤眸微眯了起来。
斛律光一摆手,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高长恭却不言,负手而立,侧身看了眼于景行,于景行立即会意,上前来,拱手下拜道:“启禀老将军,是我与尉相愿二人顾及郡王身体染恙,主动从郡王手中抢的活。老将军放心,我二人练兵虽不及郡王,但上战场还是无妨的。”
听了这话,斛律光不再纠结此事,转头又问高长恭,“眼下用兵在即,只怕等不了多久了,长恭你这病……”
新兵不过是训练了几天,掌握了些基本的持刀之法,怎的便要被派上用场了,前线战事很难打么?
段懿有些兴奋,宋熹微有些颓丧。
高长恭却淡然道:“无碍。长恭若是连仗都打不得,那才真是一无用处了。”
此话一出,宋熹微和段懿收敛了方才的情绪都是大惊,然后心中又是无边的心疼,只不过不同的是,宋熹微除了心疼,还有愧疚。她愣愣地看着他,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如此镇定如此从容,到了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还如此不紧不慢,如此平心静气?
见他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斛律光默默叹息,终不再言语,他真不忍心,更为他心疼。
高长恭转身面对着新来的正恭整严立的士兵,声音骤然一亮:“诸位既入我营帐,便是我高孝瓘手底之人,我今在此立誓,必与诸位将士同甘苦,共哀乐,此生,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忠于我齐国之人!”
那声音乍听似气沉山河,但经年行医的宋熹微能敏锐察觉到他说话时声气虚浮,分明是体虚气短之症。她心头不忍,眼角噙了泪花。
“兰陵王!兰陵王!”台下一片沸腾,所有军士都举刀高呼,段懿也不例外,宋熹微也便有气无力地当了回南郭先生。
高长恭双手向上一举,四下呼声渐消,唯余沉静。
此时斛律光已是重重地叹息,他自然听出了高长恭说话时声音中的疲惫颓态,然而无可奈何,心中对郑璃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高长恭在众人面前站定,他的手,缓缓抚上了他似乎从不离脸的鬼面。
刹那间就连喘息的声音似都停止,那个传闻中从不轻易在人前摘下面具的兰陵王要以真面目示人了么?
宋熹微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个人,他的身姿翩然出世,连这么轻轻一个动作,都几乎能勾去她的心魂。
从前他表现得似乎很爱她,可是却从未摘下过面具,哪怕是决绝的那一刻,她的匕首抵着他的脖颈,他也只是目光凄迷地看着她,任她离去。现在,他终于要在她的面前展示他的真面目了么?
“自今以后,我高长恭的面具,只对敌人,不对朋友!”
那个传说中俊美无俦的男子,当他的面具被一点一点地拉下,顿时灵光外泄,连倾城的日光似也褪了颜色,羞赧地在他肌白如雪的脸上流连,如此美貌,实在让所有形容的辞藻都黯然失色。
直至此刻,宋熹微才终于晓得原来于景行从来不说大话。
雪色的战袍随长风摆舞,缭乱了所有人的遐思。他面如冠玉,肤若凝脂,容颜清丽宛如料峭早春隐约的踏歌声里初绽的梅花,纤白不染尘垢,映衬得他的周遭更如幻境。那狭长而又深如子夜的凤眸,倾绝天下,似是蕴藏着浮冰碎雪般,晶然莹然,只消清浅笑意便能掠影流光。虽然因为病着他的脸色显得异样苍白,可无论怎样都掩盖不了他的绝代风华,眸光潋滟,气韵流转,宛如谪仙堕入尘世。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在场众人,除了段虎稍掩着嘴偷笑,斛律光不动如山,尉相愿与于景行等人稍稍镇定之外,在这无双风姿之下全都傻了。
这个人,有着潘安的精致,有着宋玉的形神,有着嵇康的风韵,有着卫玠的孱弱,似花,似月,似烟,似雪,珠玉般,碎琼般,芝兰为面,琴音为声,玉树为形,诗词为心。他不能容于尘世中,甚至不能容于画卷中,他只应被人怀想,被人遥望,被人刻进眉间心上,或者供入神坛。
身心飘忽的宋熹微仿佛已轻坐于菩提树下细数过了一季又一季的满帘落花,和着轻柔的呢喃、潺湲的相思转瞬渡过红尘三千。疏影横斜,雁过无声,那些埋藏于心底最深刻的记忆里,还缠绵着那精致的容颜。
高长恭,这一千四百年的穿越究竟是不是为你?
与我有缘之人,执念太深之人,又是不是你?
而就在这样万众瞩目之下,成为焦点的那个人却突然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然落在人心里却如同惊雷。
他却恍若无事,抬起眼睑,淡淡一笑,道:“斛律将军但可一阅。”
斛律光觑他一眼,看似冷漠,但关切担忧之情却掩都掩不住,“长恭,不必逞强,你若身子不好,我去与……”
“不必了,”语未竟,竟是被他生生地截了下来,“斛律将军,此乃军营,我是这营中主将,断断没有尚未开战主将便先行逃跑之理。更何况营中多是新兵,不知规矩,若人人争相效仿,只怕这仗也不用打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斛律光无法反驳,只是默默叹息,道:“由得你了。”
段懿的目光仍在高长恭身上逡巡,一时怔然:难道他的病真的很严重么,比上次还严重么?
此时斛律光已然转身,直面众将士,声色一厉:“操练开始!”
于景行得了令上前两步,手指军旗左右一令,声音洪亮:“一!”
操刀的士兵起手前劈,齐整严肃,干脆利落,毫不拖沓,其中段懿已缓过神来,一刀劈得像模像样。
“二!”于景行又喝了一声,气贯长虹。
此是横向斜劈,军士挥刀气脉中贯。
宋熹微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身上,目不转瞬地凝视着,手中无心地画着动作,与旁人自是不齐。然而她心中尚未知觉,只是瞧着那一个人,看他捂着胸口,分明是病得难受,不知怎的,她竟然希冀此刻痛的人是她。
我听说你得这病是因为我?是么?
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你可知,我的心都快被搅碎了,你怎么能让我好不容易离开后又满怀愧疚?
“三!”于景行又命令了一声。
长刀所向,望风披靡,然而在人群当中,宋熹微却是一个极不和谐的存在。
她神色忧虑,根本无心操练,眼睛凝视着高长恭手中却只是随意地挥挥洒洒,刀砍出去毫无力道。
终于斛律光意识到了不对,手往上一举:“停!”
他虽年逾知天命,但话音中气十足,就这么长啸一声,立时所有人住手收刀,连同于景行都向着他望了过来。
宋熹微也被这声长啸吓得魂飞魄散,收敛心神向着斛律光的方向看去,原本于景行的声音也够大,然而她却知道他所念的无过一二三四,她正等着那声“四”,毫无防备之际却等来了斛律光的“停”,眼下怎能不惊?
众人皆不知斛律光的用意,只有高长恭眸色一暗,目光落到了宋熹微的身上,宋熹微却再不敢看他,垂了头默然。
斛律光大喝道:“将那矮个子给本将军揪出来!”
“是!”两名随着斛律光而来的甲兵齐声一应,然后向着宋熹微走过来。
矮个子么,宋熹微作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自然是全营中最矮的一个。
听了斛律光的话,宋熹微霍然一惊,心道不好,然而两名甲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左右架着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拖了出去。宋熹微挣扎了两下却无法,一脸愤然,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那两人将她拖到斛律光身前,随即往地上一掼,宋熹微整个人便跪在了斛律光面前,她揉了揉发痛的膝盖,心中哼了几声。
斛律光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军营乃是你戏耍之地不成?”
不知怎的竟觉着这话听得耳熟,宋熹微默默咀嚼半晌也没想起是何人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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