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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拍他左肩,人立即凑在他右边,想不到险些伤着,又挨了王兴会几句责备,委屈之际,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王兴会见了陶桂英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一软,便想出言安慰,手刚伸出,陶桂英突然“嘤”的一声,扑在王兴会胸口低声啼哭起来。
王兴会一呆,胸膛上立即传来阵阵绵软。他稍感窘迫,便想把陶桂英推开,微微一用力,陶桂英已经牢牢地抱住了他后腰。
王兴会从没有这样接触过异性少女,和杨曦相处一月多,也只是牵手而已,此刻一颗心渐渐扑通扑通直跳,只得由陶桂英抱着,一双手却不知放在何处。
陶桂英又轻声抽噎了一会,这才打住,轻轻推开王兴会,她刚刚鼻中闻到王兴会身上的男性气息,也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这时候羞红了脸,只是低头擦拭眼泪,不敢抬头望他。
两人都呆了半晌,王兴会这才又问起陶桂英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陶桂英说:“我和爹爹、哥哥到长沙拍完电报后,爹爹和哥哥便去找会中其他兄弟联络去了,我左右无事,那天想起你曾经说过要到江西袁州来办事,便借口来由我负责联络江西的会众,我早到了江西三日了,我一想,你们那天商议,必走浏阳、大瑶的小路,就在这等你,想不到,你果真来了。”
王兴会听他言语中竟然像是对自己颇为钟情,心中稍微觉得诧异,心想,这女子和我萍水相逢,竟然在这个湘赣之分的小城等了我三日,她虽然有情,可我心中早已经有了杨曦,如何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
陶桂英见王兴会默然不语,嘴角微微得意一笑,说:“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万一你不来,我岂不是空等一回对吧,我偏爱等,就算空等,我也愿意,如果等不到你,我就认命,说明我们没有缘分,现在可不就是等到了,那就说明,那就说明……”她本就是性格热情的女子,刚才扑倒他怀里,心迹已露,心想不如索性别把爱慕之意说出来,但毕竟是女孩子家家,这大胆的袒露心迹到最后几个字,终究是说不出口。
王兴会不敢直视她眼睛,只得说道:“我,我多谢你了,只不过,你刚才却也太莽撞了,差点……”
陶桂英突然脸一沉,说:“好,你说我莽撞是吧?”
王兴会见她语气有异,抬起头来便想解释:“没有,我是说,刚才,刚才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陶桂英冷冷地说:“你还是嫌弃我莽撞,我们初次见面,你就嫌弃我扮僵尸吓人,现在又说我莽撞,好,我现在就走!”说着往外便走。
王兴会万料不到她性格这样急躁,一言不合,就要离开,他突然想到一事,连忙喊道:“等一下。”
陶桂英转过身来,脸上泪痕未干,便破涕为笑,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王兴会有口难言,心想大事要紧,只得赔笑道:“你随我过来。”
陶桂英高兴地走过来,抓着他王兴会手掌,王兴会轻轻甩脱,陶桂英小嘴一瘪,心头一笑,两人走到陆剑波尸身处。王兴会指着陆剑波衣领上的黑布对她说:“这个人,你一定认识吧?”
陶桂英看了看,说:“不认识。”
王兴会又问:“他衣领上的标记,和你父子兄妹三人的都一样,不是你们会中的兄弟吗?”
陶桂英又看了看说:“这不是的,他是小刀会中的人,我们的标记,虽然都是黑布,但我们哥老会的标记,是尖角朝上,他们的标记,是平底朝上。”
王兴会依言分辨,果然向她所说,他又问道:“这小刀会和你们哥老会,到底有何关系呢?”
陶桂英一副不关心的表情说:“兴许有吧,反正我们都是袍哥人家,听我爹爹说,反正我们都算是一家,咦,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王兴会叹了口气,说:“这人叫陆剑波,是小刀会中的一名舵主,刚才被宪兵所伤,丢了性命,他临死前托我带话,说袍哥会中有叛徒,哎呀不好。”
陶桂英问:“怎么了?”
王兴会说:“既然有叛徒,别对你们也不利,你快去告知你父兄,我得跟上刚才那名农夫,才找得到天顺药房。”
陶桂英又迷惘地说:“什么大药房,你找大药房干嘛?你生病了吗?”
王兴会来无谓和她多分辨,只得抓住她手温言地说:“你快回长沙去,好好告诉你爹爹和哥哥,让他们小心提防叛徒,我得走了,这人临死托我送信,我还是好歹得替他把话送到,你这就去吧。”他把陆剑波衣领上的黑布扯下来拿在手里,捡起地上的短枪,塞在陶桂英手里,说:“路上小心着点。”说着便朝那推车农夫去的方向追去。
陶桂英急得直跺脚,王兴会远远地只听她在背后喊:“你怎么就走啊!”
王兴会找了好一阵,幸好那农夫还没有走远,在城外的面馆吃了面条,这才推着手推车进城而去。
王兴会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这农夫进了城之后,左拐右拐,一会儿驻足歇息,一会儿又在一个凉粉铺子门口停了下来,喝了碗凉水,又在早市上卖了车上货物,原来是一车土豆,这才慢慢悠悠地转到城南一家药铺门前,向郎中买了一副治疗烫伤烧伤的石膏散,药房上明明白白写的天顺药房四个字,王兴会等他走后,这才走进药房,这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他四处一看,并无异样,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陆剑波要带信息的地方,但一想到事情宜早不宜迟,顾不得再想其他,冷不丁地走到柜台伙计面前,悄声地说:“袍哥会,有叛徒。”
那伙计正在拨弄算盘,头也不抬地问:“啥?”
王兴会眉头一皱,又悄声地一字一顿地说:“哥老会,有叛徒!”
那伙计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好像是老眼昏花般擦了擦眼睛,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哦。”随即又低头拨打算盘。
陆剑波临死传出、王兴会跟着农夫转了半天才送到的信息,这伙计居然好像毫不放在心上,王兴会心中既着急且奇怪,又问道:“我说小二哥,咱们这城里,可有第二家天顺大药房啊?”
那小二答道:“没有,本店百年老字号,独一家,概不设分店。”
王兴会见了他表情,已经猜到他在故作镇定,于是微微一笑,说:“话已经带到,我走了。”
“等等。”那店小二收起算盘,仍是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这话啊,带不带都没有关系,我们掌柜的早说,湖广帮那边靠不住,他们总不信,你看出事了吧?得了,你这话啊,还是亲自和我们掌柜的说去吧。”
王兴会又是一怔:“那么你们掌柜的现在何处?”
那店小二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收拾台面上的东西:“我这不正要带你去吗?你急什么?”
王兴会被他挤兑得哑口无言,只得跟在他背后,等他悠悠地收拾完,将一块田七特卖的招牌收进店去,插上门板,这才沿着店后一个巷子,七拐八拐地走到一座山前,两人朝山路上又走了半天,王兴会一回头,万山沟壑,已经到了一处大山里,山上仍是云雾霭霭的不知道多高,王兴会忍不住出言询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咱们能不能走快点?”
那小二说道:“慧历寺,急什么,掌柜的正在开会。”
王兴会只得耐着性子,直走到接近中午时分,才在一座小庙前停了下来,伸手在庙门上拍了一下,稍微停顿,再拍两下,再拍三下,如此两遍,就听得呀的一声,庙门打开,里面一个穿着灰色僧袍、满脸钢须的和尚走了出来。
小二昂着头冲他一点,神情甚是高傲,带着王兴会走了进去,那和尚也不说话,自己把门关上。王兴会跟在小二后面,又穿过几处回廊,来到一个狭窄的山门之前。
店小二推开门,往里面一指:“进去吧,在里面。”王兴会凑近一看,里面一片漆黑,乌烟瘴气,看不清情况,只得走了进去,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有人回头对他说:“把门关上!”
他随手砰的一下关上门,灰尘扑簌,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