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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梧醒得及早,今天是顾逐的大日子,一大早她就焚香沐浴,换好衣服赶到落宸阁广义堂。
场地全都已经布置好了,来了不少观礼之人。周遭礼乐声不断,阿梧抬眼看了看,顾逐的父母都赶了回来。
待寻了位子坐下,礼乐奏停,全场肃静。阿梧看到自己的师父走了出来。阿梧原以为是依莫笑作正宾,不曾想是自己师父。
顾逢霖上前迎接长恨月,二人相互行揖礼,辞让,再行揖礼后,相继就位。一套流程下来,阿梧看得眼睛都酸了。
良久,顾逐终于着一身短打而来。在冠席跪下后,由长恨月给他三加冠。
之后,又将赐字。顾逐字曰瑾瑜,阿梧觉得,是极好的。顾逐待人和善,品性温润,如玉一般,瑾瑜二字极好。
待礼成后,顾逐和顾逢霖向众人行揖礼。行至阿梧这里时,顾逐在礼毕正身时看了她一眼。
阿梧眉眼带笑看着他如今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平添几分稳重。
“顾逐啊顾逐。”
她在心里暗暗唤了几声他的名字,觉得缠绵悱恻,心头柔软。
一切事宜忙完之后已经是晚间,阿梧一直没注意看依莫笑到底是作什么的。倒是长恨月一把将她拉住,找了个僻静处。
“死丫头,你师父表现如何?”
阿梧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心情都好了不少,“可圈可点吧,平日里见惯了你老不正经的样子,如今正经起来倒是让人不习惯了。”
“可紧张死我了,我第一次做正宾,我及冠时都没这么紧张。”长恨月搓了搓手,心情大好,“眼下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也要走了。”
阿梧这才想起来这事,得到了贺兰筠的消息,长恨月无疑是要走的。
“我同你一起吧。”阿梧想了想,开口道。
长恨月很是惊讶,他觉得死丫头会选择顾逐。
“我觉得,顾逐可能对我没那意思。”阿梧耸了耸肩膀,心里甚至有点难受起来,“他已经及冠了,要承担起落宸阁的事来,我就在这里,可能就会给他添乱。”
长恨月年轻时候见过不少伤情女子,阿梧这个样子他看得出来是对顾逐动了真心。而顾逐待人接物都极其温和,他其实也看不太出来。或许真的,他对阿梧就只是哥哥对妹妹那样,多加照顾了。
“你,当真舍得?”长恨月觉得死丫头可能不会轻易放手。
“顾逐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师父舍不得我我却是知道的。”阿梧伸手拍了拍长恨月的肩膀,颇有中我都懂的意思。
长恨月将她的手一把拍开,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没大没小,谁舍不得你。”
话是这么说的,长恨月心里却是暖暖的,以前是他跟着自己的师父,现在有个乖徒儿跟着自己。天涯海角,总归是有个人做伴。
顾逢霖今日十分高兴,还给摆了宴席,阿梧回凤栖院换了衣服后便和长恨月一起去辞行。
顾逐被几个门派的宗主掌门拉住,说是要一醉方休,倒不如说是想要联姻。宗主掌门夫人们看着顾逐,越看越喜欢,觉得做自家女婿是再好不过了。
而那些跟着来的千金,见到顾逐也都两眼放光。阿梧远远的看着,觉得自己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这么赶?不留下来喝一杯?”顾逢霖听长恨月说要走,自己都有些疑惑。
长恨月作揖告饶,“实在是有急事,我得去尔雅雪域,阿筠在那里。”
长恨月朝顾逢霖使了使眼色,顾逢霖一听阿筠,心下了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抖了起来,“那,一去要多久?”
长恨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没机会再见了。”
顾逢霖一听,心中一颤,拍了拍长恨月,“千万注意,你还得回来喝我孙子的喜酒。”
长恨月眼神坚毅,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那行,我一定平安回来,请您喝我的喜酒。”
顾逢霖大笑一声,便长恨月举起了酒杯。
二人喝了酒,顾逢霖走向了阿梧,“小丫头,看什么呢?”
阿梧收回了视线,朝着他拜了拜,“老阁主。”
顾逢霖嘿嘿一笑,“看好你师父,来日方长。”
阿梧知道老顽固舍不得自家师父,除了长恨月,老顽固也找不出来喝得过的人。
“阿梧不负厚望。”
顾逢霖看了看她手里的剑,挑了挑眉。
长恨月朝顾逢霖抱了抱拳,和阿梧一起从侧方走了。阿梧回头看了看顾逐,少年在灯火通明处,一袭玄衣,恣意潇洒。四围有人笑着,向少年举起了酒杯,他礼貌地回敬。
长恨月停了下来,“不去打个招呼,告个别?”
阿梧笑了笑,“不去了,来日方长嘛。”
长恨月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落宸阁上下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送他们走的船只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船缓缓行着,阿梧坐在船尾,心事重重。长恨月找到了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都有心事,谁也没说话,咸腥的海风轻轻地吹着。阿梧看着落宸阁逐渐在自己眼前变小,直至万千灯火集聚成一个点,闪在远处的黑暗里。
“你说,阿筠此时会想些什么?”长恨月突感开口道。
阿梧思绪抽回,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是她,我可能不会想你。”
“要我是她,我也不想。可能她想起我都是痛苦吧,那我倒是希望她不要想我。”长恨月心虚地理了理袖子,看了看阿梧,“你呢,你在想什么?”
“在想顾逐啊。”阿梧突然躺了下来,笑着开口道,“在想下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是他在娶媳妇。”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万山楼这个隐患没除,他可能不会想着成家之事。”长恨月也学着她躺了下来,入目便是满眼的星辰了。
“师父,你的父母是谁?”
长恨月被她没由来的一问弄得有些懵,想了想开口道,“父亲是谢家谢哲成,母亲是聂明月。我家原来也是个世家大族,后来遭人陷害,都没了。”
阿梧一听,怪自己嘴欠,没由来问一句,还正中伤心事。
“如今仇人都死绝了,谢家遗孤把谢家重建了,我野惯了,没有回去的必要。”长恨月的语气听不出喜悲,“我十六岁报的仇,十七岁谢家平反。一晃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死丫头,你问这些做甚?”
阿梧想了想,缓缓道,“我知道我父亲是谁了。”
长恨月好奇非常,忙追问是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不信。”阿梧自嘲一般,“依家依子萧,你信吗?”
长恨月一下坐了起来,刚想开口损她,却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阿梧,缓缓才道,“依莫笑亲口说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说的?”阿梧也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师父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笨。
“是了是了,老东西无缘无故倾囊相授,说得通了,说得通了。”长恨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手一摊,一把折扇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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