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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逐月早已端坐在了那里,一抹湖蓝色的百花抹胸曳地裙和屋内暖红色的装饰形成鲜明的色差,搭肩而过的米黄色锦帔让她本就白皙的颈肩显得如凝脂般动人。
“公子今日……可来的晚了些。”娇美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慵懒,花逐月的柳叶眉微微挑动,勾人的丹凤眼的不经意间眨了一下,便撩的人悸动不止。
“我见犹怜”是穆之寻之前第一次见到花逐月时内心的真实独白。
他喜欢“公子”这个称呼,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的那一声“公子”,他便开始走进了她的世界。
也就是那日以后,除了常王,花逐月的门前便再没了别的客人。
“怎么不换些别的花?老是这一种不觉得腻吗?”穆之寻缓步走到窗前,装模作样地把玩着翠绿洁白的九里香,借以平复自己心中的激澜,虽然他们已算不上初识,但穆之寻还是碍于身份,从来不愿意在她的面前失去自己皇族的风度,以至于每次都是花逐月一点点地攻破他的防线。
“公子不喜欢吗?”花逐月缓缓起身搂住了穆之寻的脖颈,湿热的气息在他的耳边撕扯环绕。
“只要你喜欢……本王便喜欢。”穆之寻轻轻地握住了花逐月搭在他脖颈间的那只手。
当这句花逐月听过无数遍的话从穆之寻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嘴角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她缓缓收回了搭在穆之寻肩上的那只手臂,一边抚摸着花叶一边哀怨道:“九里香,又名千里香、万里香,可纵是香冠群芳,到头来到却连一个花的名分都落不到,它既不如牡丹花来的高贵,也不如芙蓉花来的清新,半载花期一过,便只是寻常杂枝罢了。”
虽然穆之寻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感伤了起来,但他至少还是听得出来这番话的意思,正欲暖言相劝之时,却听得房间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并夹杂着些许尖叫声和斥骂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听的是越愈发的清楚。
“官爷!官爷!闯不得……闯不得啊!”管事央求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了几分哭腔。
“下贱东西!皇城司查案,胆敢阻拦!”
听到“皇城司”三个字,穆之寻微微皱起了眉头,皇城司是殿前司的下属机构,是一个专门负责审查朝臣的特殊机构。怎么今天却到青楼里查案了,难不成是抓逛青楼的官员?正在他疑惑之时,房门已被一脚踹开。
看见穆之寻的那一瞬,皇城司的校尉直接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半晌前他刚刚在北宫见过的常王殿下这会儿竟然出现在了青楼。当一个小小的低阶校尉以如此粗鲁无礼的方式闯入了常王殿下的香艳世界时,他脸上的表情由恍惚变成震惊,最后又化作惊恐,“小……小的,见过殿下。”慌乱之下单膝跪地之礼竟也成了双膝跪地之礼,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分明从穆之寻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刚刚听说……你要办案,”穆之寻眯了眯眼睛,“你是要办本王吗?啊!”穆之寻提高了音调,看起来很生气。
“不敢……不敢,小……小的奉殿帅之命,来玉奴娇捉拿叛臣余孽,并……并无冲撞殿下之意啊!”校尉的双膝一直在抖动。
“呵!笑话,堂堂大宁皇城司竟然到青楼里抓叛逆吗?”穆之寻歪了歪头,强作笑颜,“好,你告诉我这里的姑娘谁是叛逆。”
校尉缓缓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花……花逐月。”
“放肆!”校尉刚说出这个名字就结结结实实地挨了穆之寻一巴掌,穆之寻本就厌恶皇城司办案随意牵连的作风,如今竟扯到了自己的人头上,心中自然是怒不可遏。
这一巴掌把皇城司校尉彻底打懵了,他只是个小小的低阶校尉,冒犯了常王殿下,是连命都保不住的,还办什么差啊,“殿下,息怒……息怒啊!小的也是奉命抓人啊。这……不能怪小的啊。”
“滚!”穆之寻挥了挥衣袖,“回去告诉郑观,要抓逆犯的话,就来常王府!”
“是……是。”,皇城司的人在谢恩扣头之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微微平复了心情之后,穆之寻关上了房间的门,见到花逐月正若无其事的喝着桌案上的茶水,他立刻对自己英雄救美的行为得意了起来。
他微笑着走到花逐月的身边,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你不要害怕,这群欠管教的狗。向来喜欢乱咬人,本王正好替父皇教训教训他们。”
花逐月放下了手中的瓷盏,微微笑了一声,她仰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穆之寻,“如果我告诉公子,这次他们没有咬错人呢?”
“如果像你这样的佳人是叛臣余孽的话,那么本王倒是希望多出几个这样叛逆,敢问佳人是哪位叛逆之后啊?”穆之寻闭着眼嗅着花逐月发丝间的清新。
“公子,大宁朝……花姓逆犯还有第二个吗。”花逐月冷冰冰地说出了这句话,一向温润的双眸也尽是透骨的寒意。
“什么!”穆之寻一脸震惊,但随即又平静道,“不可能,花承嗣已经被诛九族了。”
“……可他的女儿还活着。”花逐月的丹凤眼显得异常鬼魅,脸上的表情难以言状。“当年死的……是花府管家的女儿。”
“你……”穆之寻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没错,我就是当年东远军节度使花承嗣的女儿……叛臣余孽。”花逐月冰冷地说出这句话,“公子可知皇城司的人今日前来抓我,为何没有带着陛下的旨意?”
“……为什么?”花逐月的坦白令穆之寻目瞪口呆。
“因为郑观是不会让我去面见陛下的。”花逐月冷语道,“公子还记得承平十九年春天取消的那次京郊祭祖吗?”
“当然记得,每年春天本朝都会去京郊的帝陵举办祭祖大典,可唯独那年没有举办。”穆之寻回忆道,“记得准备祭祖的前一天晚上父皇突发痛疾,严重到父皇甚至已经开始口述遗诏指定托孤大臣了,这种情况下祭祖大典自然无法举办。后来是慧妃和太医在榻前守护诊治了三天三夜,父皇的病情方有好转。但祭祖的日期已过,就只能第二年再举办了。”
“天不亡大宁啊……陛下的这场突如其来痛疾……救了你们整个皇室和大宁的江山。”花逐月苦笑道。“大宁祭祖,一向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随銮前往,都指挥使留守云京。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承平十九年郑观还只是个副都指挥使吧。”
“什么……难道说郑观他……”穆之宁惊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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