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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每年魏爱国魏爱军都会来借粮食,平时他们吃的俭省,也就这几天特殊点。
卫云开将钱塞给王宝珍,尴尬的补充:“妈,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倒把王宝珍逗笑了,收下钱利索的帮两人把东西送过去,顺带唠叨了一句:“等开春咱家的鸡就该抱窝了,到时候留给你家一窝,养大就能吃鸡蛋。”
“柴火垛你也看见了,随便拿,你们院里也有地窖,红薯就放里头,要不该冻坏了。”王宝珍不放心的一一嘱咐。
宋月明没有不答应的,搬过来的东西零零碎碎,但总算给新房里增加了烟火气。
下午都在整理这些东西,晚饭在老院吃过,王宝珍还交代明早要是赶不及,就来老院吃饭,等回到自己屋里,天已全黑。
点上煤油灯,宋月明洗洗脸开始坐在镜前抹雪花膏,齐树云今天动过的那瓶是日常放在桌上涂手的,往脸上用的那瓶在抽屉里,她打着哈欠在脸上拍拍打打,两个妯娌一个外露一个内秀,今天上午要不是怕真有人进来,睡的时间不长,他们准得被人调侃,加上这两人身份特殊,估计会抓着这件事说个几十年,前提是宋月明会跟她们一直做妯娌。
今天宋月明的速度比昨天快,收拾停当就上床睡觉,只是被窝里冰冰凉,她得蜷着身子给暖热,同时期待另一个火力旺盛的人赶紧回来,结婚有人给暖被窝在这大冬天里不能更实用!
卫云开回来就发现人似乎又睡熟了,他沉默着关上两道门,吹灭灯准确无误的走到床边。
他是掀开被子一角坐下来的,寒气冷风顺着窜进来,宋月明背后一凉顿时精神了,脱口而出一句:“卫云开,你能不能把被子放下来点儿?”
卫云开将衣服扔到床尾,将被子掀的更开,而后迅速填补床上一半的空缺和温暖,躺下之后,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在黑暗里分辨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喊我全名喊的很顺口嘛。”那次也是,脆生生的命令他,一点都不带见外的。
宋月明思考不到一秒,轻飘飘回一句:“你全名好听嘛。”
他又笑起来,温凉的手放腰上,惹得她惊讶的小声尖叫。
……
冬天里能做到早睡早起很难得,但连续两次宋月明都是被饿醒的,她晚上不习惯吃太多,但低热量摄入加上高消耗的体力劳动必然导致肚子咕咕叫的局面,好在,早起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今天是个大晴天,金色的朝阳照射在洁白的雪上绚烂晶莹,宋月明洗漱完毕,和卫云开商量怎么吃。
卫云开很民主很随和:“你做主,我吃什么都行。”
“那鸡蛋饼你吃吗?”
卫云开身体力行的回答是走进厨房帮忙烧锅,其实他要不去,宋月明也会开口让他去,但自觉的男人更可爱。
宋月明对两人的饭量有个大概的把握,拿一只搪瓷盆倒进去一碗白面,打进去四个鸡蛋,加点盐和切碎的葱花,加水调成均匀的面糊,锅里擦上油用盛饭的勺子舀一勺面糊沿着锅撒一圈,面糊挂在锅内,多余的面糊向中间滑落,再用锅铲慢慢给面糊弄平,等面糊稍稍定型,再用铲子铲开翻面,香味儿很快窜出来,等两面熟透折两折盛出来放到碗里就能吃。
宋月明早餐经常吃这个,妈妈的鸡蛋饼稍小,会沿着盘子摆一圈,很好看。
把第二张鸡蛋饼摊进去等熟的功夫,宋月明用筷子夹一块尝尝咸淡,如果盐加多还来得及挽救,似乎刚刚好,口感也不错。
“你尝下咸淡。”
宋月明夹一块给送到卫云开面前,他微怔,张口吃了。
“刚好。”
她有点点得意的点头:“我也觉得。”
在大锅里摊的鸡蛋饼稍大,这一碗多的面糊摊出来八张,全部做好,再把准备好的白菜下锅,爽口的醋溜白菜很快做好,盛菜的时间,宋月明扭头道:“你把鸡蛋饼给妈他们送过去四张,挑好看的,最后的比较好看!”
卫云开深深看她一眼,在她注意到前转移视线,按照她的吩咐挑出来四张端着送到老院。
另一个锅里宋月明做了点红薯大米汤,她在家就吃不烦,霜降后红薯下来,黄栀子不爱吃红薯也会给她做。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门儿。”宋月明自言自语了一句。
但这么大的雪走回去,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老院
卫云开端着一碗鸡蛋饼放到厨房,王宝珍嗔怪:“你俩自己做饭吃就成,给我送来干啥?”
“月明做着你们的份儿,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行,你也快点回去吃饭吧。”
卫云开大踏步往回走,王宝珍尝一口鸡蛋饼,喷香劲道,也不知道放了几个鸡蛋,再抬头看卫云开的背影已经消失,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心酸骤然涌上心头,这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可也看着他十来年……
魏根生进到厨房看到鸡蛋饼,也尝一口,了然的问:“开子送来的?”
“嗯。”
“不孬。”
王宝珍叹一口气:“先吃着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日子。”
魏根生不置可否,各家都把早饭端上桌,新婚的夫妻俩面对面坐着吃饭,鸡蛋饼宋月明吃掉一张半,剩下的都是卫云开解决,她端着汤碗慢慢喝,吃完饭碗送到厨房,用余火温的小半锅水刚好温热,这是用来洗碗的。
两人的碗筷很好收拾,宋月明擦完手仔细的抹一遍手油,抹完放到抽屉里,就留那瓶雪花膏在桌上放着。
搓着手走出房门没见到卫云开的影子,但新院的大门是打开的,宋月明还没出门就见到那厚厚的雪,走到门口前后一看彻底熄灭回娘家的心,那么厚的雪只有各家门前是干净的,但从魏水村到小宋庄要经过一片田地,这中间路上的雪估计还是原样。
卫云开不知什么时候从她身后冒出来,沉声交代:“今天是不能回门儿了,等雪化了,我再送你回去。”
“嗯。”
冷风仍旧吹的厉害,出来没多长时间,宋月明觉得鼻子都要被吹红了,眼睛被风一吹,有点迎风流泪的感觉,她连忙低头准备回家坐着。
“你不去上班吗?”
“这么大雪没办法去,我还有假,这几天本来就会在家歇着。”
卫云开跟着她往回走,不期然看到她眼眶的水光,脚步一顿,落在后面关上大门,等到回到房间,宋月明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吓一跳:“这几天都是晴天,雪很快就会化的。”
宋月明心说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呀,她在找婚前买的那两斤毛线,但一时想不起来塞在哪个箱子里了还是没带过来,嘴上还要答应一句;“我知道,不着急。”
“那你刚才——”他说到一半停下来。
宋月明奇怪的扭头:“我刚才怎么了?”
卫云开在她脸上多看两眼,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摇头:“没什么,你在找什么?”
“我前段进城买的毛线找不着了,忘记放哪儿了,你来帮我找找。”此时,宋月明真的怀疑自己把毛线塞在宋家哪个老鼠洞了,要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呢?
槐木的箱子很沉很笨重,卫云开帮她把落在上面的小箱子搬开,而后打开大的,借着手长脚长等优势从柜子最下面找到那两斤毛线,宋月明忽然就想起来,是黄栀子给她放到箱子最底下的。
是两团深蓝色的毛线,崭新柔软。
宋月明抱着毛线,眼巴巴的仰头看卫云开,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抹讨好:“那什么,我原来打算用这毛线给你打一件毛衣或者毛裤的,但我三哥前几天不是回来了么,带回来挺多东西,还送我一块表,他不一定在家过年,我想先给他打一件毛衣让他穿走,等我们再进城就买毛线给你打,行吗?”
卫云开挺大方的点头:“当然可以。”
宋月明放松一笑:“我三哥跟你身量差不多,你旧毛衣在哪儿,让我比着打一件呗。”
“柜子里有一件。”
“好嘞!”
宋月明喜滋滋的找出来,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送给宋建军的东西了。
“啊,还有,你帮着撑着毛线行吗?我得缠起来。”
“好。”只要她不是哭,这些都是小事情。
冬天晴天堂屋门口的阳光正好,两人一人一条凳子对坐,缠着毛线再偶尔说说话,对彼此增加了解。
宋月明坐在西边,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只得垂眸盯着毛线,轻声说话。
“你平时不上班都在家做什么?”
“你很会抓鱼吗?”
“你还会做什么?”
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咱们需要找个日子去拜一拜爸妈吗?”
这个爸妈当然不是王宝珍和魏根生,而是卫云开的亲生父母。
卫云开讶异的抬眸看她,阳光照的她白皙动人,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用,太远了,等有机会再过去。”
“好。”
她只问了这一句,其余的没有多问。
卫云开张张口要说什么,她却起身把缠好的毛线抱走送回卧室,再拿来另外一斤,给他挂在手上,她弯腰时离的很近,淡淡的香气传过来,却让人觉得很舒适。
宋月明找到毛线头,却不急着缠,而是回去从抽屉里拿出来两颗糖,一颗自己吃,一颗剥开给他:“吃吗?”
卫云开不喜欢奶糖,他仰头看她笑了笑:“吃。”
他双手被占用,宋月明剥开糖纸送过去,把糖块喂给他。
缠毛线不算轻省,尤其是撑着毛线的那个人,要一直举着双手,还要配合缠毛线的人来回绕,缠好这两斤毛线,两人都松一口气,宋月明把三个毛线团放到箱子里,另外一团找出来毛衣针,开始起头打毛衣。
宋月明喜欢做手工的小东西,是跟奶奶学的,奶奶年纪大却很新潮,各种花式织法她都能很快学会,宋月明继承了这天分,闲暇时给父母长辈打过毛衣,得到了一致称赞。
但在这里,打毛衣不需要太多花样,简单的平针就行,最重要是开头要把毛衣大小定好,要不然大了还好办,小的只能拆开重新打,宋建军比卫云开矮大概五公分,身形较瘦,她稍微打大些,留一些发福的余地。
这毛衣不出意外会拆拆打打好些年,还是尽可能的穿久一些。
卫云开看她自信的起头,手指动的飞快,好奇的看了两眼,察觉到脚步声又收回目光,起身去倒一杯开水。
来人是齐树云,抱着快一岁的臭蛋儿,身后跟着小雪,进院就哎呦一声。
“弟妹,这是弄啥嘞?”
宋月明站起身,笑着说:“学着打个毛衣。”
齐树云放下儿子,上手摸摸柔软的毛线,眼睛都是艳羡:“这毛线不错,弟妹,你会打毛衣啊?跟谁学的?这毛线多少钱一斤?”
“五块。”宋月明把价钱往低了说,事实上在这是她在百货商店买的最好的毛线,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卫云开送她羊毛褂,不管为啥让她婚礼上风风光光的,她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给宋建军也正合适。
“唷,这打一件毛衣得多少钱啊?”
“十来块钱吧。”
齐树云忍不住问:“弟妹,你这毛线多不多?俺小雪的毛裤眼看要短了,我想给她接一截。”
闻言宋月明不得不庆幸她一开始想到会有人来串门,早早把大头的毛线团给收起来了,齐树云明知道她毛衣刚起头就敢要毛线,要是看见那么多毛线,说不定觉得新媳妇脸皮薄,直接给拿走,还是那句话,人敬我我敬人,齐树云想接二连三的占她便宜才是白日做梦。
“我毛线买的不够,还要再去县城买,大嫂你要是要毛线,到时候一起去呗。”
自己买不得掏钱哪,齐树云哪有这个闲钱?不由撇撇嘴,小声嘀咕:“我还是找找家里哪有破毛衣给俺小雪接毛裤吧,俺闺女可用不起新毛线。”
宋月明不为所动,余光瞟一眼淡定喝水的卫云开,更有底气,她就怕卫云开在魏家长大,两位老人没挟恩图报的意思,上面两个兄弟却有这样的意思,卫云开也觉得亏欠人家,上赶着要报答人家,还要拉她一起,那这日子就难过了。
孝敬老人她没意见,与兄长妯娌和平相处也可以,让她矮人一头、被欺负,不行。
但齐树云确实不甘心的,扭头想跟卫云开说话,门外有人高喊卫云开的名字,宋月明径直打断齐树云开口的机会对他说:“外面有人叫你。”
“嗯,拥军叫我,我出去玩会儿。”
卫云开说完就出门了,齐树云脸色很臭,看宋月明低头看毛线,又撇撇嘴翻个好大的白眼,这两口子,还真是!
没过一会儿,王宝珍也过来看看,瞧见宋月明熟练的动作,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村子里会打毛衣的人可不多,她略微坐坐就走了。
随后马凤丽也带着孩子来了,瞧见在打毛衣也上手摸摸,满是羡慕的说:“咱家也就你们能买得起毛线了。”
宋月明苦笑,“这买毛线的钱我攒好一阵子才舍得买,要不是刚结婚……哪能舍得买毛线。”
哭穷谁不会。
“啧,开子手里有工资,以后你俩过日子才痛快呢,还有那么多彩礼,啧啧。”齐树云心里的酸水都要冒出来了,要是当初她娘家妹妹嫁给卫云开,那二百九十块彩礼钱不就是她娘家的了?
宋月明不接话头,马凤丽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悄声问:“弟妹,你今儿早上见到咱奶奶没?”
“没,我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回屋了。”对于脾气略有古怪的魏老太,宋月明不接近不讨好。
齐树云也被转移注意力,神神秘秘的说:“这老婆儿真享福,农忙的时候都不搁家里住,去闺女轮替班的帮忙,也不怕恁大年纪累着。”
“就是,跟她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搁以前准是个……”
马凤丽的未尽之语,在场三个大人都能听明白,宋月明垂眸不说话,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媳、妇。
“对了,弟妹,你还不知道吧,咱奶奶还想让咱二姑家的闺女跟开子相媒,就是开子不愿意,咱妈也不愿意,啧啧,咱这一片要给开子说媒的可多了去了!”
马凤丽证实:“真哩!刚才叫开子出去的拥军,他表妹都给这儿住好些天了,我看着也是嫁给开子,开子跟拥军关系好,妹妹,你可得盯着点,别让开子有跟那李文丽混到一起去!”
宋月明适时的露出迷茫,抿唇为难道:“嫂子,你们别乱说,他都跟我结婚了,还给了彩礼,他要是想跟别人结婚,也用不着这样啊。”
彩礼,彩礼,那二百九十块可真是碍了这些人的眼了,怕是不止魏老太的外孙女想嫁给卫云开,这年头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姐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