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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戚浔这几年见过的死尸无数,可唯有这一次,灭顶的恐惧淹没了她!
她看到了傅玦惨白的脸!
戚浔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她不住的喘息,冷汗盈满了面颊,下意识攥着锦被,又胡乱的摸了摸床榻,想确定自己是在榻上躺着,而不是在外办差。
等肯定了是在做梦,她才彻底的瘫软下来。
她直直的盯着帐顶,不敢闭上眼睛,怕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出现傅玦惨白的面容,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想去看看傅玦是不是好好的。
良久戚浔才冷静下来,天快要亮了,傅玦一定在临江王府,哪里会出什么事端……
……
傅玦从离开琉璃巷面色便不太好看,等回了临江王府,便更是沉着脸,林巍适才守在外头,将里面的话听了一小半,心知如今情形不太妙。
傅玦进书房落座后便一言不发,林巍看着不忍,“主子想知道姑娘见了谁,何不派人去跟着呢?”
傅玦抬眸看了他一眼,未曾接话,可很快,他问林巍,“你们跟着我多久了?”
林巍一愣,不知他怎有此问,想了想才道:“跟着主子有十年了吧?当初被先侯爷从战场上救下来,又跟着主子出生入死,这一转眼,竟然也有十年了。”
傅玦沉吟片刻道:“为何不问戚浔的身份?”
林巍闻言抓了抓脑袋,“主子早先派人去调查戚姑娘的时候,属下还以为主子对戚姑娘有何怀疑,不过国公府那夜,小人彻底明白过来,再加上让楚骞去拦信,属下和他自然也知道了,这也……也没什么好问的,主子吩咐什么便是什么,也不耽误我们办差。”
傅玦打量着他,“有没有想过,以后回你抚州老家去过活?”
林巍又不解了,“属下老家都没人了,回去做什么?何况当年早就许诺要跟着主子一辈子,又怎会回老家去呢?主子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
傅玦听完轻轻地叹了口气,“下去歇着吧。”
……
戚浔一早到京畿衙门时,李廉和大理寺众人都早一步到了衙门,二人昨日又问得更多的证供,如今正在梳理,见戚浔来了,便说起昨日在书局和私塾查问所得。
宋怀瑾道:“昨天王爷说了之后,我们去了长平坊和永康坊那几家书局,廖晚秋不去长平坊,只去永康坊,可长平坊和永康坊挨着,如果书局和私塾真有关联,那的确是凶手将她们二人定为目标的契机。”
“但是我们去了冯筝进学的私塾,他们私塾就在长平坊,的确会在附近的书局采买经史子集用来讲学,偶尔还会让书局的人去私塾送书,那私塾之中,还有掌管私塾的老先生和两位夫子的书房,里头藏书不少,但也只局限于那么几家书局,没有永康坊那几家书局什么事儿,如此,便与廖晚秋去的错开了。”
李廉道:“这两个姑娘都算勤学之人,不过这一条线索似乎没走通,凶手应该是通过别的契机见过廖晚秋和冯筝,冯筝家里是商户,廖晚秋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是同一行当,但会不会是这方面的缘故?”
冯家以前做字画古玩生意,廖家却是做绸缎的,看起来不搭噶,但或许也有交集呢?
李廉继续道:“昨日在冯家查问之时,说冯老爷和冯家没出事的时候,冯筝也经常去古玩铺子里帮忙,如此,见过大人岂非极多?”
戚浔不由道:“他们家里出事一年了,凶手便是一年之前见过冯筝,那这中间的一年也应该有见过,否则也不可能知道冯筝为母亲取药的路径。”
李廉点头,“不错,取药的路径也是关键,也有种可能,说不定凶手是在药铺之类的地方见过冯筝,但那大夫年纪大了,来往的病人和病人亲属多,他记不得有谁和冯筝在药铺之中搭过话……”
周蔚在旁站了半天,忽然在此时道:“不会是西凉人所为吧?”
戚浔听得莫名其妙,“你怎想到了西凉人身上去?”
周蔚看向宋怀瑾,宋怀瑾道:“昨日,我们在长平坊查那几家书局之时,在一家临近御街的书局附近,看到了早先那个中毒的西凉侍卫,他带了个随从,催马入了长平坊东北角上的一条巷子,那附近都是民坊,我们当时还在想他们是去做什么。”
戚浔仔细想了想,“只是偶然碰见,应该不算什么。”
宋怀瑾扫了周蔚一眼,“你在我们跟前瞎说可以,可千万别出去瞎说,如今议和还未定,没得说我们给人家栽赃罪名,到时候又是风波。”
周蔚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尖道:“这不是没有进展,卑职突发奇想嘛。”
戚浔一看到周蔚便想到昨夜的梦,此时也道:“别乱说话。”
周蔚摇了摇头,这时,李廉去一旁取了纸笔来,拿着毛笔在纸上胡乱画起来,戚浔看见,狐疑的走过去道:“捕头这是画什么?”
李廉道:“你应该还记得长福戏楼琴师被分尸的案子,当时王爷便是要了城防图,从而推算出凶手的抛尸路线,而后找到了线索。”
戚浔点头表示记得,李廉便道:“冯筝和廖晚秋住在东西两处民坊,平日里几乎没有明面上的交集,我便在想,将他们常去之地也画出来,看看能否得到什么。”
李廉不擅作画,画的十分磕绊,又过了片刻,衙门前马车声辚辚响起,在一片行礼声中,覃文州和傅玦一起进了府衙大门。
他二人上完早朝,出宫后便一起往衙门来,戚浔看到傅玦温润如玉的眉眼,紧张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了,其他人行礼之时,她因看着傅玦发愣,落后片刻才开口,傅玦目光徘徊在她身上,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见李廉在画地图,傅玦走上前来问,李廉便道:“这是学王爷的法子,卑职画的丑,您见笑了,这几处都是廖晚秋和冯筝去过的地方,按照地图画下来,一目了然,凶手要在这些范围内见过她们,又熟悉她们的习惯,那必定也是在这范围内住着,且还在某一点上与她们二人生过交集。”
这法子的确简单明了,傅玦又问起私塾和书局之事,待宋怀瑾答完,他眸色便是微沉,“若不是在此处,那一定有别的牵连。”
李廉道:“卑职打算从生意上查一查,他们开铺子做生意,要去银号兑银子,请客吃饭,也经常去那么些酒肆,还有些客人,既去绸缎铺子,也去文玩字画铺子,说不定生意上共同认识什么人,总之事无巨细,一定能找到端倪。”
傅玦自然应下,李廉见天色不早,也不耽误功夫,立刻点了人,打算先去冯家走一趟,而后便细细查问他们生意上的事,李廉带着人刚走,宋怀瑾便打算往廖家去,可他还未出门,几匹快马忽然到了衙门前。
很快,韩越带着两个忠国公府的随从进了大门,他问了当值的衙差,直奔众人所在的偏堂,进门看到傅玦也在,连忙行礼。
傅玦见到他有些意外,“你怎来了?”
韩越的视线,却越过他往戚浔身上看去,“小人是来找戚仵作的。”微微一顿,他沉声道:“戚淑跑了,就在今天天亮之后,适才世子出宫才知晓,让小人来看看,是不是来找戚仵作了。”
戚浔看到韩越便有些紧张,可她万万想不到是因为戚淑跑了!
她迎上前来,“她怎跑了?”
韩越道:“她这两日不知装病还是怎地,一直卧床不起,世子无暇管她,只有个侍婢看着她,今天早上世子上朝走得早,她骗门房说出府是得了世子准许的。”
戚浔忙道:“我来衙门也早,并未见过她。”
韩越得了答复,也不多留,立刻告辞离去。
戚淑虽然没了威胁,可她如今走投无路,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戚浔顿觉有些不安,她下意识看向傅玦,便见傅玦安抚的看着她,“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令她微微松了口气,而听见戚淑跑了,大理寺众人也很是惊讶,周蔚忍不住上前来,想要探问是怎么回事。
他站在靠后之地,往前走正好碰到了李廉画地图的纸笔,那毛笔被他一带,饱沾了墨的笔锋滴溜溜的滚过地图,顿时弄脏了画纸。
戚浔看见这幕,轻呼道:“当心——”
周蔚发觉不对,一把按住毛笔,这一按,却更按下一团墨汁,戚浔倒吸一口凉气,周蔚手忙脚乱的想要补救,他将画纸提起来,想将墨汁抖掉,可那墨汁却顺着画纸而下,眼看着将李廉所画之物尽数涂盖了住!
宋怀瑾也瞧见,忍不住轻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蔚苦着脸道:“卑职不是故意的……完蛋了,李捕头不会打人吧……”
话音刚落,他便见戚浔面色严峻的走了过来,她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画纸,好像画纸上有什么惊天隐秘,周蔚一时头皮发麻,“怎么了?这……这李捕头画的简单,实在不行我重画一副就得了!”
他说着,便想真的去重画一幅,正要将画纸拿走,戚浔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别动!”
周蔚一愣,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只见戚浔微微倾身仔细的去看画纸,可她看的不是画纸尚好之地,而是看那被墨迹掩盖之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那墨迹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的抓着周蔚捏着画纸的手,傅玦看得拧了眉头,可忽然间,戚浔猝然直起身子,眼瞳骤然放亮,“我想到了!”
她第一个看向傅玦,“我想到了!凶手划伤死者,根本不是要毁掉死者的容貌和身体,他是想掩盖住自己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