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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窗口去,带着几个孩子,却是直奔火车站的铁路公安的办公室。
往办公室找的路上,她两只手往地上不停的蹭着,抬起来,便把手里的脏土往自己的脸上,几个的孩子的脸上抹着。
这一抹,再把头发抓乱,就是一家子,风尘朴朴的孤儿寡母了。
“同志,同志你好。”一进门,见有俩公安坐在里面抽烟,苏向晚特热情的,就把半个烧鸡递了过去:“同志,俺是要带着娃们,往海西探家属的,你看看俺这票,后天能到海西州不?”
公安一看来了半只烧鸡,再看一个灰头土脸的年青妇女,当然不肯要她的烧鸡:“妇女同志,有啥事说事就行了,不要来这套,我们不吃你的鸡。”
“俺男人在海西州当兵,俺现在要带娃儿去探亲,跟他约好滴后天早晨在海西州,他让个驴车接俺,但刚才俺问人,人家说,这个票大后天才能到海西州,是不是?”说着,苏向晚都开始抹眼泪了。
公安接过票正看着呢,一看这妇女都哭开了,既然是军属,当然不敢怠慢,赶忙安抚她:“多趁两天的车而已,让你男人过两天接你,不就成了?”
“俺男人大后天就出发,要往唐古拉去呐,驻岗,一驻就得三年回不来,那俺就见不着俺男人啦?”说着,苏向晚又哭开了。
这俩公安一听,边防战士的军属啊,当然就愈发的重视这事儿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一个说:“人夫妻三年才见一面,这事儿咱们怕得想想办法。”
另一个立刻就站起来了。
他还专门的,把苏向晚的烧鸡替她装到了包里,说:“走,我帮你协调这事儿去。”
要知道,铁道部内部单位,尤其是公安,当然有属于他们内部的特权。
这公安带着苏向晚到了售票大厅的窗口,让她们在后面站着,自己到窗口去交涉去了。
“妈,你刚才是在撒谎吧,我爸虽然是军人,可他就在车站外头呀。”驴蛋到底是一身正气的孩子,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地道。
这时候,那个铁路公安又折回来了:“妇女同志,卧铺已经补不上了,就连站票也没了,不过,有软卧铺,就是比较贵,一张要五十块,你看,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在列车员的车厢里,给你弄两张卧铺票?”
列车员的车厢里,那是列车员们专门睡觉,休息的地方。
这票估计还便宜,但是,苏向晚自己知道,自己带着四个孩子呢,这些孩子再怎么不闹腾,他们到底还是会发出声响,要真吵到了人家趁务员,当然不好。
她赶忙从兜里掏了一沓子钱出来:“买软卧吧,几个孩子挤一张,我有一张,我们就够了。”
公安从中数了一百块钱,然后说:“这可真是因为你们是军属,我才特例这么办的,总之,一切为了解放军,拿到票后,用你的旧票根检票进站,然后就直奔软卧车厢,明白吧。”
苏向晚赶忙说:“好呐。”
一个天大的难题,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往回走的时候,驴蛋一路上还在念叨呢:“妈妈,咱们这么干不对。”这孩子,心里总是一杆公正的不能再公正的秤,最见不得的,就是投机取巧,偷鸡摸狗。
恰在这时候,火车站的大厅里,有个女人一直在不停的喊:“狗儿,狗儿,我的狗儿你在哪儿。”
这一看,就是个丢了孩子的妇女。
苏向晚几个孩子索性拽停了,一直看着,直到有人把个孩子送到这妇女面前,那孩子在哭,那个妇女也在哭,她才弯腰跟驴蛋说:“正常情况下,咱们当然是买票上车比较好。但是宋东海,妈一个女人,四天的长途火车上带你们几个,万一丢了哪一个,妈这辈子就完蛋了,因为,妈得用剩下的半辈子去找你们,找着了还好,要找不着,死不瞑目,而这时候,火车上正好还有票,咱不过多花点钱,虽然妈妈对公安撒了谎,但是,就算那个谎言被戳破,公安同志也能理解妈妈,明白吗?“
驴蛋想了一下,一把就把狗蛋给搂紧了:“狗蛋你放心,哥哥是绝对不会把你丢掉的。”
“我怎么可能丢掉,要丢也是你……”狗蛋想了一下:“呸呸呸,咱们谁都不能丢。”
揣着两张卧铺票,回到候车大厅,这时候离发车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苏向晚远远儿的给宋青山招手呢:“快,火车票已经买到了。”
宋青山是看行李的一个,而几个孩子的行李,四五个包,全他一手拎着呢。
远远看苏向晚灰头土脸的,带着一串孩子在远处笑,他立刻拎起包,转身大步的,就往前奔。
刘在野愣在当场了啊,在他想来,像苏向晚那么一个没文化,只读过两年书的女人,她哪来的办法,在火车站都停止售票之后,搞到的车票。
“这不可能,青山你给我站住,青山,我觉得你家属的票肯定有问题。”刘在野从后面追了上来,居然伸手,是想抢苏向晚的票。
几个孩子全都吓坏了,驴蛋手里没棍子,两只手在耍花拳,李承泽也是跃跃欲试的。
这是准备要攻击刘在野这个坏分子了。
苏向晚哪能想到刘在野会这么无赖啊,眼看着,手里的票就要给他抢走了,她也在尖叫。
但就在这时,只见刘在野的腰后伸出一只手来,掰过他的手腕,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他整个人脚朝天的扬起来,然后,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宋团还是那套不太挺括的军装,把刘在野牢牢摁停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脸颊:“在野,甭闹了,啊。”
整个火站上所有在行走的人,于一瞬间全停下来,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硬朗,结实的军人,脸色微黑,肩上背着一大串的包裹,牵起孩子的手,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一百块钱买来的软卧票,两张票。
宋团有一张卧铺票,全家子在一个火车上,不过,得分开住了。
宋青山带着几个孩子到洗手间,帮他们洗手,洗脸去了。
苏向晚自己忙忙碌碌的,得把烧鸡取出来,给几个孩子当午餐,还得打水来,给他们冲奶粉。
除此之外,她还得把烙好的饼也凉出来,捂着怕坏了,晒着怕干了,给绿帆布的包开了个口子,散热气儿。
她突然回头,就见宋团在自己身后站着呢。
他刚才打水洗了把脸,微黑的脸上居然在往外散着热气,解了两颗扣子的胸膛皮肤一样的黑,肩膀看起来又挺,又宽阔。
这男人,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来个过肩摔,体力无疑是很好的。
当然,同床共枕了两年,苏向晚也知道他体力好,要不是经常性的敲打着,他能折腾断了她的腰。
一张湿毛巾扑面而来,他这居然是在给她擦脸。
擦到一半,他突然热息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苏向晚,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娶到你这么优秀一女同志……”
耳边痒痒儿的,苏向晚心说,他这该是要吻我了吧,宋团主动的,带着爱意和敬仰,亲慕的热吻啊,好难得。
她刚觉得自己在这艰苦奋斗的人生中,体会了一点恋爱的气息,没想到他居然嗖的一下就缩回去了。
好吧,几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男孩子,甩着手,连摇带晃的,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