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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忍放声大喊,跑向了郭嬷嬷的尸身,怀抱着她泪如泉涌。
“看好太后,等她哭够了就送她回宫。霍钰,剩下的事你看着处理吧。”我转身向外走去,今天实在不怎么好受,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要了我将近半条命了。
在东伏卫太后还只是卫宁的时候,曾经许过人家,嫁给了当时的金科状元,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后来,四国乱,凤遗亡,东伏建国,伏帝更和南埕约定了伏音和皇甫宣的婚事。西夷先帝恐怕吞噬,只得一女二嫁,逼他最信任的长女嫁给伏帝,卫宁当时怀有身孕,经此一事,只得提前产子险些丧命,她的女儿只得以私生女的身份留在尚书府为奴婢。西夷此行东伏,尚书见太后,随太后一同前来东伏的郭嬷嬷担心当年的事暴漏,为保太后势力,选择了杀害先主。
我很晕,走出行宫没多久,就已经晕得天旋地转了。
扶着墙站了很长一段。
“看起来,你需要有人送你回去。”
我回过头,看到皇甫宣站在身后,突觉得不安,可是手下实在没有力气,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摔向墙壁,背靠着墙死命撑着。“经此一事,太后势力衰弱,昭华郡主一家独大,看起来南埕国君是否觉得,我更有价值了呢。”
“政策联姻,本该如此,因为彼此身上有对方需要的条件而携手,没有感情就没有矛盾。”他是提醒我东伏如今大旱颗粒无收,既要养兵蓄锐,又要嘲讽北韶已经国力堪忧,而他南埕虽然国力强大,但是不擅长行兵作战,无强兵则面临威胁,东伏和南埕一个有兵一个有钱,本来是最好的合作方。
政策联姻。
我不禁回,忘不了太后那双绝望的眼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就是政策联姻的悲剧。“我倒宁肯希望,有些事是带着些感情的,利益分化,树倒猢狲散,而那是一个女人的一辈子。”
皇甫宣微微犹豫了一下,苦笑着摇头。
我不懂他那苦笑里的含义,但是我知道,他想要联姻东伏,只是为了东伏的兵,东伏稍处于不甚的境地,他都可以随时独善其身。“如今的东伏,已经是我昭华说了算的,跟不跟你南埕联姻尚在我的决断内,我可以考虑你,也可以考虑比南埕更强大的。”
“那你希望跟谁联姻?”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试探性的问,“北韶?”
北韶。
“东伏若想将北韶踩在脚下,以目前的国力而言,绝对不可能,联手他国是你唯一的出路,当今四国,唯有联手南埕或是西夷,而西夷则是你最大的对手卫太后的娘家,难道你会放任卫太后的势力重生。”皇甫宣站在我眼前,虽然我很想讨厌他,甚至说不上来我要讨厌他什么,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话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对于势力和国力的矛盾冲突,这个在皇位上坐了多年的男人,毕竟比我要更加清楚明白。“伏音,你倒真是个小女孩。”
我听他说我是个小女孩,认定他在嘲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这并不是坏事,皇廷之争,还能保持你这份心性的,也是难得。”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都带着笑意,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笑得如此舒服,而不是那副面具。“我不会解释当年拒绝你求助的事,但是为了东伏和南埕的共同利益,我希望你能摒弃成见,我们必须联手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不是对你有成见,我从不认为,你当时做错了。”我摇着头,但是头很沉,微微的晃动都让我有些失去平衡了。
“那就是抵触了。你为什么抗拒我的接近呢?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婚约?”皇甫宣虽然是试探,但是他似乎已经确定了,“你心里有人,所以你害怕那个约定,对不对。”
我脑子很乱,好像是被他说中了,我开始有点怕他了,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经心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却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我自己迷惑在局里,却是他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想要躲,慌忙扶着墙直起身来,想要继续走开。
“你放在心里的人,是宇文政么?”他在我身后,淡淡问道。
宇文政。
放在心里的人,是他吗?
我努力忘记的回忆,那沁着鲜血的爱意。
不是他,不可以是他。
不可以还是他。
心疼。
我突然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蹲在了地上,莫名地嚎啕大哭起来。
“伏音,你......”似乎这并不是皇甫宣意料之中的,他见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俨然慌了神。“别哭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从前,我并不懂得畏惧世人的眼光,可经此磨练,不想长大都变得不大可能了。执念太深,不想承认爱错了人,嘴犟地说着已经无所谓不在乎,可是身边的人都因为我偏于的执念而受到伤害,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我错了,然后所有的人都指责我,说是我错了。
就像是卫太后,她错了么,没有,曾经的卫皇帝不容许她选择,她曾经拼死也要为夫君生下那个女儿,即便日后那会成为自己隐瞒一辈子的真相落下的唯一把柄。只是时间改变了人,改变了当初的执着和心态,懂得了取舍,明白了轻重。女儿的死,爱人的死,还有那个陪着她经历风霜的嬷嬷的死,到底有没有让她放弃对权利的渴望,谁也不知道,只是都明白,这时候,毕竟不是当初了。
当初深爱的人,拼尽一切也想要给他最好的。
时间久了,那份心情也就自然而然的淡了。
我们觉得当初的自己可笑,却不知现在的我们,才更可笑。
“禀郡主,太后说要见你。”远远的,那侍卫听闻动静就站在了那里,把头压得低低的报告。
“知道了。”我猛地一抽鼻子,伸手用袖子擦去眼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彷如什么事都不曾生过一样。“我就来。”
皇甫宣愣在原地,顿觉好笑。
“有些事,生了就是生了,对了也好错了也罢,我不会去评价故事里的人如何。但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我,别人也如何指责也不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但是,我知道有的事该到此为止,有的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我转过身,对还半蹲在原地的皇甫宣默然说道,“我不是当初的昭华郡主了。”
我,不能再倒下了。只是,不能再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