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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齐妫已是踉踉跄跄,想当年自己向他要家中母亲给养时,他一再强调宋国刚立朝不久,万事都要以节俭为主,才不过三万,如今这几年竟是变化这么大了,给一个后宫的妃子母亲十万的给养?果然宋国在他的治理下,发展还是极快的,连着后宫嫔妃都比皇后厉害了!
只是更叫她觉得悲凉的,不单单是因为这三万与十万的差距,而是叫她觉得,从一开始,她在他的心目中,就不是那个他最爱的人!一开始就不是!不是!这种绝望的感觉从头至脚的浇灌下来,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无当中。
她突然就笑了一下,眼睛微微闭上,眼角的泪水便轻盈滑落了下去,坠入了尘埃,染了一身的尘世的浮华,生死由它……
“娘娘?”鱼儿见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与虚浮的步子,吓得不敢出声,好一会儿,她敢轻声问。
“无妨。我要去御书房去给皇上请安去。”她嘴角含笑,两颊的酒窝微微陷下去,仿佛还是鱼儿初见她时的模样。
鱼儿点头,扶着她向前殿走了去。
不想这段时间一直身子羸弱的她,今日竟不需要人搀扶了,脚下生风一般地向前走了去。
鱼儿跟在身后好一阵跑,心中甚是纳闷得很:这一向身子不大好的她,最近也没吃什么好东西,怎么今日就能吃了人参一般地精神百倍了呢?
岂知齐妫口中顶着一口气,哪怕是要死你呢!也能够走这么一段路的。但此刻却是扑了空,皇上早已撤出了书房,用了晚膳前去太武殿去了。
岂知这掌灯时分,刘义隆早已吃了晚膳早早将路惠男接了来,二人又是剪着灯花落棋子,室内一切安静祥和,只听得见棋子落下的清脆之声,二人偶尔默契地抬眸相互看一眼,一颦一笑,显得熟稔心照不宣。
齐妫就这般冲进来的时候,路惠男已是起身了,躬身施礼。
而齐妫则是满脸笑意点头。眼睛却只是看着坐在那里的刘义隆。
刘义隆徐徐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却是一愣。她的眼神突然叫自己觉得害怕,那眼眸中,分明是无边的黑暗和空洞。
齐妫上前含笑施礼。“臣妾打扰了皇上的雅兴了。”
“皇后这么晚了,就别出来了。”其实是想告诉她,夜色风凉,以她现在的身子,哪里能吃得消。
“皇上说得对!”齐妫含笑。“但臣妾想起昨日外祖母答应了的事情,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执行呢?”
刘义隆面色一沉。“皇后就是来这里提醒朕这个吗?”她现在再不似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是以商量的口吻来问自己,而现在的她,除却质问,就是质问,对自己的那一张笑脸,似乎背后隐藏的,却是道不明的愤怒。
齐妫心中冷笑,周身一片冰凉,她眼前看到的,不过是在这后宫人人有份的皇上,不过是在与其他的嫔妃下棋的皇上,不过是一统天下的皇上!并不是她的丈夫,再不是她的义隆;更不是当初用木发簪给自己绾青丝的少年……一恍惚间,让她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咬唇半晌,清淡道:“臣妾不敢,只不过臣妾等了一日了,却不见自己的孩子,总想着皇上是不是也会如此?”
这一问不过依旧是在质问他作为英娥的亲生父亲,为何就不能像自己一样想念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到底成了一个怎样的人?
刘义隆终是被她的话激怒了,手中落下一个棋子,按在上面,道:“那是朕的事情,皇后只管等着吗,既然也是朕的孩子,你也就不必过于操心了!好生将养着身子罢!”
齐妫一口气提不上来,直觉昏天暗地,端的是抓住鱼儿的手,才勉强叫自己站立住了。“只怕皇上没有这样的心思!若是有心,又怎会找袁婳找了这许多年,终究是无果?”
刘义隆将刚刚拿起的棋子在手中握紧,若说起这个事情,却实在是他一直都派人在外面寻找的,但谁也不知晓袁婳竟然躲藏在公主府中,且竟是被海盐见着了,也着实是巧合中的巧合。被她这般说得一文不值,早已也是针锋相对的心思。“来人!送皇后回宫!”
齐妫一个趔趄,眼眶中全是泪水,怔怔看了他半晌,转身虚浮着步子离去:曾经与他在前殿一起批阅奏章的日子,细数在坤德殿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便是倒了下去。
那是刚刚出了太武殿的门口,鱼儿个头本就没有齐妫高,被她这般压下来,虽是不重,但到底猝不及防,竟是二人一齐倒在了地上。“娘娘——”鱼儿心疼地叫了一声。
彼时,暮色四合,天空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星,宫墙外街市上热闹的灯光与近处寂寞的宫廷交汇,她紧闭的双眼与鱼儿惊恐的眼眸,在这夜色中,孤独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