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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的烈日,照耀着疮痍的大地。
地毯般整洁的麦田,被染上了一块块黑斑。
闪着火光的余烬冒着黑烟,一阵风吹过就会带起点点火星。
麦田中央,一只庞然巨兽的尸体静静的趴在那里。
肉山巨兽头上,停着一架残破的小型飞机。
机舱内,躺在驾驶位上的尸体忽然动了动手指,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呜啊……”
陈寅打着哈气,伸着懒腰,小心翼翼的避开锋利的铁皮和破碎的玻璃,在夹缝间坐了起来。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机舱,看着衣物上染血的破洞还有破洞下那毫发无损的皮肤,陈寅忽然有种不现实的感觉,就像在噩梦中醒来却发现噩梦早已成真。
真的穿越了啊!
也好,省得老爸老妈再跟我这个不孝子操心了……
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的就从兜里摸出了那个铝制的咖啡罐。铝罐里并没有咖啡,而是陈寅老妈给他做的最喜欢吃的花生粘。油炸得火候刚好的花生滚上一层带着白芝麻的糖霜,放到嘴里香甜极了……
掏出一粒花生放进口中,熟悉香甜在味蕾上绽放着。
就像陈寅上大学时,坐在火车上吃着花生粘的味道;就像出国留学时,坐在飞机上吃着花生粘的味道;就像潦倒于曼哈顿街头,坐在流浪汉身边吃着花生粘的味道;就像挖了一天的坑,躺在床上想家时吃着花生粘的味道。
那被关爱的滋味从未变过。
细细的咀嚼着嘴里的花生粒,眼中的泪水却早已打湿了陈寅的脸颊。
时常在耳边响起的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就像一句经典的耳旁风,吹过就算了,并不能在内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可当孩子忽然发觉那个经常絮絮叨叨着吃饭、睡觉、洗脸、刷牙等等鸡毛蒜皮小事的母亲早已两鬓斑白,皱纹堆满额头却还在微笑着给你做好早餐,拖着病痛与疲惫的身体给你端上一碗粥细心的吹凉时;当孩子忽然发现那个自己既敬又怕的父亲,戴着老花镜在纸上算着还有几年能给自己还清房贷,不时捶捶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的腰时,再听到这句话可就不仅仅是刻骨铭心了。
没有经历,就不会有理解。
静静的哭了一小会,陈寅擦干了泪水和鼻涕,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了几次深呼吸,从破碎的玻璃窗钻了出去。
站在机翼上放眼四周,一片广阔无垠的麦田映入眼帘,很远的地方还有村庄的影子——看来这颗星球存在智慧生物,并且发展出了文明。
陈寅深深地吸了口气,泥土的芬芳、蛋白质的焦香以及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钻入了他的肺中。这里的空气质量似乎比危地马拉还要好一些。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陈寅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心中也是稍稍放心——这里的大气应该不含有毒气体。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经纬度,但从植物的颜色和茂密程度来看,现在的时令应该是夏季没错了——草木的叶子都是深绿,并且农田中的早稻已经开始抽穗了。
陈寅从机翼上跳了下去,捏起一小撮土放进手心。石、沙含量很少,主要是粘土颗粒和腐殖质组成。以地球标准来说算不上什么肥沃的土地,不过耕种应该没什么问题。
拍掉手中的泥土,陈寅又捡起一株被踩烂的植物。
麦子么?
不,应该不是。
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介于青稞与小麦之间的某种作物。
陈寅搓了搓麦穗,用力一吹,手中的种子立刻少了近半。
空瘪子粒近半,健康子粒也不够饱满,看来这里的文明连基本的育种技术都还没发展出来。作物上没有任何施放农药的痕迹,土地中没有施化学肥料的迹象,土地没有进行深耕,也没有基本的灌溉工程。以地球文明的生产力为参照标准的话,这里的农业生产力还比不上秦汉时期的黄河文明。
不过……
陈寅的目光转向旁边那肉山般的尸体。
它长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利爪、尖牙,以及巨大的块头……很显然,它应该是某种食肉动物。
陈寅围着怪物的尸体转了一圈,盯着肉山般的尸体若有所思:地球人可从未驯服过如此巨大的肉食动物——地球上最大的肉食动物应该是北极熊,可北极熊站在这肉山旁边,就像吉娃娃站在北极熊旁边一样!这具尸体巨大得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从尸体上那些金属配件和布料上来看,这只怪兽绝对是被驯养的。这里的智慧生物居然真的驯服了它,也许它们有什么特别的驯养技巧?或许这颗星球上的文明程度可能要比陈寅想象中要高一些。
陈寅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暗自决定初期还是尽量避免跟本地智慧生物的接触。首先还是要收集物资,其次才是收集本地土著生物的资料,最后才是考虑跟那些外星文明接触——谁知道那些外星生物会不会想知道“陈寅”这玩意能吃么?好吃么?怎么吃?
虽然约书亚教授的“小宝贝”已经彻底报废了,不过飞机里还有很多能用上的东西。
陈寅钻进飞机残骸找了找,把卡在钢铁碎片中的降落伞掏了出来,虽然被破碎的钢铁划开了几个大口子,但伞布伞绳依然还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物资。
降落伞的面料是由芳族聚酰胺纤维编编织而成。所谓“芳族聚酰胺纤维”就是凯夫拉纤维,很多防弹衣都使用这种坚固耐磨抗撕裂性强的材料。伞绳也很有用,它是尼龙质地的,只要网线粗的那么一根就可以承担数百公斤的重量。收集废弃的降落伞可以在很多时候派上用场。
陈寅把伞包整理好,再次钻进飞机残骸。
这一次他是冲着驾驶座位下面的救生箱去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座椅下面存放救生箱的地方已经变形了,扭曲的铁板几乎不可能用蛮力打开。
陈寅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这架飞机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箱来着,里面应该有一些简单的工具。
来到相对完好的飞机尾部,打开储物箱的盖子就看到储物箱的中间放着一个干瘪的旧背包,背包旁边就是陈寅要找的工具箱。
陈寅忽然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背包是约书亚教授的,每次去丛林深处考察的时候约书亚都会带着他这个塞得满满的60升大背包。据说这个背包已经陪了教授10多年了,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寅随手把背包拽了过来。
一把小刀掉了出来,陈寅同样认识它:施拉德尖锋。
这是一把用来给猎物开膛和剥皮的刀子。陈寅之所以认识它,除了它的精致与昂贵之外,更因为约书亚教授曾经用它当着陈寅的面给一只白尾鹿开膛破肚剥皮拆骨,那残忍血腥的场面当时就把连杀鸡都没见过的陈寅给吓吐了。
说到这里某些同学可能不服气了——不就是处理个死鹿嘛?
是的,杀戮的时候很简单,约书亚教授的枪法很好,一发点308轻而易举的打碎了白尾鹿的肋骨和心脏,剩下的就是走到草丛中找到尸体。
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接受了。
就像很久以前路边的狗肉馆杀狗时的情景,就像美食节新疆大串的摊位旁边宰杀活羊时的情景。
古人云,君子远庖厨。
这不是说君子不做饭,厨子都小人,而是说不忍杀生的一种心态。一般人,尤其是我们这种温室里长大的现代人真的没办法接受宰杀牲口所带来的心里冲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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