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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九》的阵容来说,它几乎肯定是聚光灯下的宠儿,而韦恩斯坦也对它的质量深有信心,相信其能在戛纳走出口碑路线,起码拿到一两个安慰奖项。所以他们事先并没有千辛万苦地辗转公关,而是悠然地等着它的好消息。
……然后,就等来了《贫民窟的百万富翁》,这部电影几乎吸引了所有影评人的讨论热情,使得《九》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在韦恩斯坦的疏忽之下,亦没有重量级的影评人或电影大咖为它摇旗呐喊,甚至是指点其余人的观影思路,这就使得这部有些深奥和内秀的电影彻底失去了脱颖而出的机会,口碑路线的第一部就给走砸了,这也算是和一部现象级电影同时期的不幸吧……
到目前为止,韦恩斯坦还没放弃,依然在举办试映会,不过今年奥奖大热毫无疑问已被《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夺走,没有戛纳奖项的话题性,要从后赶超那就比较艰难了,最主要的是,影评人的观影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这部电影在戛纳毕竟没有奖,也没什么人讨论,其必定存在问题——用这个心态,看什么电影都不会出彩,更别说《九》的确是一部需要精心观看的意识流影片……
在这部高期待值的影片毫无预警地‘摔跤’之后,大众那面虽然还是维持着对她票房奇迹、好莱坞救世主的印象,但在业内这些专业的媒体上,《九》和《阿凡达》却有不一样的含义,被视为可能是珍妮弗.杰弗森开始走下坡路的重要象征——在此之前,珍妮弗演什么商业电影,什么商业电影大爆,演什么文艺电影,什么文艺电影就能拿奖,《九》很有可能是第一部终结这种规律的电影:它不算太失手,不算烂片,但从戛纳的表现以及国内影评人的口吻来看,这部电影入围最佳电影的可能性甚至都不太大,更别说最佳女配角、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了,以它极其豪华的奥奖阵容来说,这样的表现就是失败,就是证明了珍妮弗的选片眼光已经不如从前那么敏锐,也为她之后诸多的大胆计划增添了风险,甚至《阿凡达》都因此更加前途未卜——以它的投资,全球票房10亿都是失败,如果说之前有珍妮弗.杰弗森的加持,使得这微小的几率更加可信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这部影片,即使有新兴的网络回馈统计做后盾,业界的态度依然是暧昧不清,丝毫没有期待和乐观。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在《加勒比海盗2》之后对珍妮的批评声浪并没有再现,好歹也是拿过两届影后的人,她的演技完全是无可置疑的了,业界也习惯了她商业文艺一把抓的路线,甚至就是她在制片人路线上的成就,也足够她承受几次夸张的失败,而《九》相对冷淡的市场反应,也并没有动摇六大对大梦的决心,这一次她自己亦是学会了不去在意媒体上的纷纷扰扰,真正地有了笑看风云的心情——今时今日,她和大梦的地位,也的确不是一两篇新闻稿能够动摇的了。
“需不需要做一些舆论控制的工作?”玛丽一直等到珍妮看完新闻,继续坐直了才发问道,“这部电影你只是为了挺罗伯友情出演,并没有寄予厚望——这本来也是实话,不是吗?”
注意到珍妮表情的变化,她添上了一句,“我们可以安排第三方以分析的口吻说出来,不会给你造成临阵脱逃的感觉。”
“……还是算了。”珍妮摇了摇头,“就让媒体唱衰好了,反正接下来的《阿凡达》宣传也不是以我为核心,不需要担心对后续的电影宣传造成影响。”
玛丽看了切萨雷一眼,见到他没有反对,这才点头地记了下来,珍妮忍不住摇了摇头——玛丽对切萨雷的高服从一直让她有些恼火,但在她本人一忙起来就是没日没夜,无数公事都需要另一个人来帮她做决定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
“我们为什么拐弯了?”注意到窗外景色的变化,她不由好奇地问道,“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从地下通道进去了——别告诉我现在正门那里还云集了大量的游客和粉丝,天都要黑了。”
对于谷歌地图的泄密事件,整个团队又恼火,又有些已经习以为常的无奈,实际上这对于居住在比弗利山庄的明星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只能说是买在马里布,依然无法完全避开这种事件。
对这样的事,团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买下整条山路不许通行(不但昂贵,而且推进必然非常缓慢)之外,只能是不做任何回应,等随着奥斯卡和订婚消息而来的热潮自然褪去,毕竟,这里距离洛杉矶市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马里布的海滩也很少对游客开放,驱车一个小时过来看一扇铁门终究没有太多乐趣,相信在这一阵跟风之后,粉丝和好奇游客也会渐渐稀少,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整个白天人群都络绎不绝,一旦看到有车出入就立刻尖叫连连,试图互动。
“不要冒这个风险总是好事,”从另一条较为隐蔽的山路接近了豪宅的地下车道,切萨雷一边滑动鼠标,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如果我们被堵在路上的话,你总不能每一次都用撞过去来解决问题。”
珍妮忍不住笑了起来,玛丽也露出笑意,她挪到窗边,对珍妮说道,“今晚也许海边会下雨——啊!”
虽然很短促,但这声惊呼依然吸引了珍妮的注意力,她顺着玛丽的方向看出了车窗,也吃了一惊:在山道的转角处,一个男人静静地站立着,手里抱着一个珍妮的人形海报牌,上头用红笔醒目地写了几个字,珍妮没有看清楚,车就已经开了过去,但这一幕依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是——这是——”她转过身子,趴在椅背上注视着那个男人:虽然因为保姆车的全黑贴膜,他不可能知道车里坐了谁,他们又在干什么,但他依然是转过身,仿佛在履行什么仪式似的,庄严地对着车屁股举起了立牌……“whatthe*?这人到底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忽然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切萨雷也就算了,玛丽怎么毫无诧异的表示?对于这样的突然袭击,不说尖叫,她怎么也应该给出一些咒骂和感叹,就像是她刚才的反应一样——
眯起眼,在切萨雷和玛丽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珍妮直接爆了粗口,“holy*,你们早就知道了?——之前不走正门是因为他吗?他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去报警吗?”
现在,就连切萨雷的表情都不是那么自然了,玛丽更是在珍妮的怒火中更加局促,她求助地盯着切萨雷,而珍妮则索性放弃了审讯自己的前经纪人,盘着手阴沉地望着玛丽:这么做有些捏软柿子的嫌疑,不过,和切萨雷相比,她的确更容易突破一些。
“好吧,”在几秒的沉默后,玛丽终于抵抗不住了,她叫了起来,“我们的确报了警,但理论上来说,他并没有违法,也没有侵入私人领地,在你看到他之前也不能说是对你造成了打扰——和别的stalker比——”
“玛丽!”切萨雷突然语气很重地插话。
“别的stalker?”珍妮提高了声音。
“噢!噢哦——”玛丽戏剧性地一把捂住了嘴,左右地看着后排的两人,过了一会,她缓缓挤出了一个夸张的微笑。“呃,j.j,放过我一次?——你能不能当作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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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置信,”珍妮从电梯里走出来,快步走出和车库相连的裙楼,大声地抱怨道,“这一切只是难以置信,你们简直让我开始怀疑我的整个人生,我是说,我还以为我对自己的全部生活了如指掌,一切全在控制之中,而现在你们忽然告诉我,你们一直瞒住了如此重要的事没和我汇报?为什么,玛丽,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脆弱得无法承受有一些变/态对我有所迷恋的事实吗?”
在这件事上,切萨雷和玛丽难得地处于完全理亏的态度,毕竟在珍妮的认知里,此事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团队四个人要一同面对,如果说这件事只是之前有一些小打小闹的骚扰邮件被拦截下来,而玛丽没有告诉她的话,也许她还不会这么生气,但问题在于,现在事态明显不是这么的简单,那个stalker手上甚至拿出了人形立板——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珍妮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闯入者使用的海报,最起码,他们用的都是她在《加勒比海盗》里的造型。正是这一点让她寒毛发炸,脾气几乎是瞬间就走向失控——这么重要的事,团队为什么会选择瞒着她?这和她本身息息相关,她有权知道!
“现在是坦白时间,”把沙发上所有的抱枕都扫到了地上,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怒火,珍妮使劲地把自己摔到了座垫上,盘起手,沉着脸望向了玛丽,捎带着也瞪了切萨雷一眼,“所有一切,全都告诉我,一个细节也不要漏掉。”
说实话,她虽然是团队的核心,但在团队中却的确不是那么的有威慑力,玛丽虽然也表现出了被震慑住的表情,快速地眨动起了双眼,但依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暗自瞟着切萨雷,等着她的指示,而这也让珍妮不能再避开切萨雷了——之前她一直在玛丽身上集火,但现在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策略,那么玛丽就会对她不敢/不能/不愿/或者也许仅仅是做不到对切萨雷发火的事实了然于胸。
“看起来你像是主谋。”她抬起下巴,提醒自己,不管切萨雷有多好的理由,她都应该要继续保持怒火,因为他隐瞒了这件事,这就是不对——
仿佛女王一般地,她下了命令,“speak!”
“copycat。”切萨雷说,他的表情依然很沉静,显然没受珍妮的怒火影响,不过珍妮依然可以从他刚才追着自己走出车库,以及在车上的沉默中发觉(或脑补)出他的心虚,“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而这也是我决定把你和这件事隔绝开来的原因——自从1月我们传出绯闻开始,你的stalker群体就似乎受到了刺激,我们收到的骚扰信件直线上升,而在我们的住宅地址曝光之后,开始有人来门口守候,或者留下恐吓包裹,这张海报——把你吓住的主要原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看起来stalker的思考模式似乎都很像,他们都在不自觉地模仿着这条路上的先行者,想要给你留下更深的印象。”
珍妮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原理,之前的闯入案中,警方再三强调要媒体克制报道,就是因为这种铺天盖地的报道是一种另类的宣传,会激发潜在人群的效仿心理,甚至可能会刺激到一些stalker的心理,让他们的骚扰行动升级,甚至是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伤害到珍妮的人身安全。不过,即使如此,听到切萨雷告诉她,这张海报已经不是第一次再度现身,她依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格外冰冷,令人呼吸困难。
“但媒体并没有曝光现场照片,”她强忍着恶心,迫使自己回忆着那段糟糕混乱的日子,“狗仔也没有拍到,他们不该知道这张海报的存在——”
“这也是我们没有采取进一步应对措施的原因。”切萨雷说,他密切地注视着珍妮,仿佛在评估着她现在的情绪,“我们希望这会是一条线索,带领我们找到当年的闯入者……”
血腥味、凌乱的字体、了无生气的冰冷躯体——无数凌乱的意象瞬间来袭,珍妮吞咽了一下,努力抑制住耳边的嗡鸣,她讷讷地说,“但,但我以为他已经——你们不是说,在伦敦,那些侦探开了一枪——”
“我们找上的侦探的确盯住了一个重返现场的嫌疑人,也的确对他开了一枪,把他击落河中,确认他生还的可能性极低。”这还是切萨雷第一次对珍妮谈到当时的细节,在此之前,他只是含糊地对珍妮说过‘也许你以后不需要担心他了’,而这些话让珍妮更加坐立不安——虽然切萨雷和玛丽对此没有任何点评,但她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这件事当然非常可怕,作为她的朋友和伙伴,玛丽和切萨雷也会受到影响,但没有任何人会比她受到的影响更大,毕竟,那个不知名的stalker瞄准的人是她。“但那毕竟是夜晚,他们也无法给出百分百的保证,而在那之后的数年内,事态的发展则多少证实了他们的观点:那个人没有再出现,没有报复,他应该是已经死了。”
抬起的肩膀落了下来,珍妮抿了抿唇,不再维持着盛怒的架势,而切萨雷似乎把这一切变化尽收眼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珍妮一眼,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并没有死,还设法和他的同类保持了联系……”
不顾玛丽瞪大的眼睛,珍妮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了切萨雷的手掌,并有再次依偎过去的冲动——在一段时间之前,她对于和切萨雷的肢体接触是有些排斥的,但现在——尤其是现在,事态显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次机会,”强忍着哆嗦的冲动,她努力镇定地说,感觉到切萨雷的手指有力地钳住了她的虎口,源源不绝地传达着体温和他无言的支持,“我们可以利用他因为婚讯而重新浮水的机会,彻底地解决这个麻烦……”
转过头打量着似乎重新变得空荡、陌生的起居室,她在心底默念着‘恐慌就是输了’,喃喃地说道,“而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特别、特别的小心……”
也许是切萨雷做了什么动作,或者是用眼神表达了什么,玛丽忽然跳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去接个电话’,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起居室,而当门被合拢的下一秒,切萨雷就握住了珍妮的肩膀,将她拢在了怀里。
“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他似乎对珍妮现在需要的东西心知肚明,并且毫不吝啬给予——珍妮忽然想到了她第一次遭受恐吓时他的安慰,她模糊地想:也许当时他也会给我一个拥抱,如果有人教会他的话。“ok?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而我们肯定会解决这件事的,明白吗?”
淡淡的海水咸浸润着她的发丝,隐隐约约地,珍妮意识到了一丝危险,似乎有些不该发生的——他们一直在回避的事,出现了一丝端倪,一座坚固的堤防出现了裂缝——
但她现在无法去考虑这些,她需要的并不是这些,珍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切萨雷的古龙水味道更深地吸进了肺里。
“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她重复地说,“是的,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