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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茶自然闻之馨香;但倘若你的过去是悲苦,那你手中的茶又怎么可能会甜?”
我心中一颤,“你……到底是谁?”
他笑了笑,“你从不认得我,问了也白问。”
我作势就要推开手中的茶,“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我不想喝陌生人的茶水。”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似乎觉得我挺有意思的,抬头乐呵了片刻,笑得浑身的膘肉都在颤抖。
他平了气,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拿走了我手中的茶,“有人耗尽光阴,只为偿得这一盏前尘忆,醉生梦死,不出红尘,但是你拒绝了?你可以不喝,但是我告诉你,你一天蒙在鼓里,我保证事情只会越变越糟糕,而梁裴洲背负的东西,这样的你永远不会知道。”
然后,他将茶重新在我身前的桌案放下,“天凉,茶更容易凉,人就该什么季节汲取什么东西,如果你偏偏喜欢炎夏喝烫水,严冬品凉茶,那最后伤害的只有你自己的身体,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人活一世迟早都会尘归尘,土归土,顺应自然。该死去的,却还活着,该记起的,却被忘记,该背负的,居然无事一身轻?你知道吗,这都是逆天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逆天而行,老天都没谴责于你?这其中的道理,你又知道多少呢?”
我的指尖微微颤抖,我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瞬间不苟言笑的五短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愣是发不出一个字节。
他低头睨了一眼桌上的茶,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自然是有旁人帮你背了这罪孽,啧啧啧……想想不省人事的梁裴洲,我还真是心疼,他又是为谁背负了这些?他最在乎的女人……似乎连他的三魂七魄究竟是怎么散的都不清楚呢?”
他作势转身就要离开,我的心却被他的话震的肝脏具裂,我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我拼命将双手相握,死死将指甲扣入血肉间,才微微稳住情绪。
“我喝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你答应会救梁裴洲,你千万不要忘记。”
他摇头笑笑,“看来你还是不懂,这茶,你可以不喝,我不喜欢强迫。”
我笑,“是吗?你不是不喜欢强迫,你只是不喜欢直接强迫,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拐弯抹角的鼓吹,有意思吗?我是笨,但是我不傻!你我素不相识,你却对我的事情和需要了如指掌,千辛万苦引我到这,不就是为了让我喝下这一杯茶?我不知道你将会做些什么,但我相信你的目的一定藏在这杯茶之后。”
他突然不笑了,阴沉沉的看着我,“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临死前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信物,我需要你回到那年那月,帮我找回那样东西,信不信由你。”
我端起茶盏,“什么信物?”
他的表情忽然有些落寞,“等你看完所有一切,然后告诉我,我当年究竟错在哪里?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按照她愿意的方式,她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他离开之后,茶已微凉,入口酸涩之味更甚,不等咽下,眼泪就已夺眶而出。
迷迷蒙蒙间,耳边有风声吹过,又大又急,我感觉自己摇晃着身子,在黑暗中逆风前行。
忽然,一个失重,整个人仿佛坠入水中,水温冰寒刺骨,空气愈发稀薄,对生机的渴求愈发强烈!
我挣扎,挣扎,再挣扎,就在我万念俱灰的一瞬间,忽然仿佛有人在水底推了我一把般,整个人梦的冲出水面,仰头睁眼的瞬间,已是天光乍亮的世界。
我看了看周围,这貌似是条河?
岸边有拿着棒槌拍打浣衣的女人,盘着奇怪的发髻,身着蓝紫色短衫花裙,有说有笑。
我离他们的距离约莫只有四五米远,按道理来讲,我从水中浮出来这么大动静,她们应该感觉得到才对吧?
但是为什么她们仿佛看不见我的样子?
我仰头,青天白日,我是在做梦?
对,我喝了“前尘忆”,这一定是梦里!
我朝着岸边吃力走去,浑身湿漉漉的,加上水渍,重的很。
“哎你听说了吗?早上谢家那个姑奶奶又去明楼找我们小主人要胭脂草啦!我们小主人被烦的小脸都憋红了!”
“啊?是吗!哎哟喂,这可真是一对冤家!不过话说回来,风和那丫头要那么多胭脂草干什么?”
那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的看着一块浣衣的女人,“看来上次小主人过寿的时候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啊?”
那女人一冷,傻呵呵的反问:“什么事啊?”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笑眯眯的说:“可不就是小主人寿宴上来了一个外族的姑娘,说是远亲,哎哟你是没看见那姑娘的小模样,水灵的直教人心疼!尤其那小脸蛋,粉雪嫣然,就跟雪地里开出的桃花似的,媚人的很!“
旁边的女人不明白了,“但这跟风和丫头有什么关系啊?”
那女人做了一个别急的手势,然后边拧衣裳,边对旁边男的女人说,“当然有关系啦!那胭脂草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啊?”
旁边的女人想了想,“胭脂草还不就是做女儿红妆的?”顿了顿,又说:“这样看很正常嘛,小主人夸那个姑娘美,风和丫头嫉妒了呗?她年纪尚小,还不懂男女之事,缠着小主人也就是好玩罢了。”
那女人嗤笑一声,“那姑奶奶年纪是小,但我们家小主人不小了啊!你要知道,那胭脂草除了做妆面,可还是*的药剂!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又擅长炼灵蛊,谁知道她拿这东西能折腾出个什么来?另外你也知道氏族之间的联姻规矩,要不是之前那位谢家的姑奶奶有问题,我们小主人现在肯定早就炼出蛊铃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巫皇家的成年男子,没有蛊铃的庇佑,是有多危险!”
旁边的女人怔了怔,“唉……风和丫头还懵懂着,也就是觉得小主人生的标志,整天粘着他跑,但是小主人似乎不太爱和她待在一块……”
那女人吧唧了两下嘴巴,“小主人是看着她出生的,你想啊,一个成年男人,整天被一个没断奶的小毛丫头跟着,身边一圈人还都告诉你,以后这是你媳妇儿,你啥想法啊?”
旁边的女人又叹了口气,“作孽啊……”
我静静的坐在岸边听他们说话,没有惊慌,没有胆怯,因为我在水面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地面也没看见自己的影子,也就是说明,我在这个空间里,我几乎是透明的,不存在的灵魂而已。
那两个女人浣衣完了,便端着木盆和衣物上岸晾晒,我跟着她们,因为我在她们嘴里听见了“谢风和”三个字。
老天送你来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她们口中的小主人是?
跟着她们走了估摸十多分钟的路程,到了一处看上去……异常气派的木制明楼。
雕梁画栋,镶金嵌玉,说实话,和周围朴实自然的山水风景显得确实格格不入。
我跟着她们绕过前厅正门,走到边上小门,推开绕了进去。
她们应该是这里的下人,我四周溜达了一圈,简陋的很,她们住的屋子里空荡荡,黑漆漆的,就几块床板,靠窗的铺子上搁置着好些没绣完的帕子和香囊,应该是私下里打发时间的活计。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内传来了声响,像是有人在争执,闹腾的很。
我眼巴巴的溜到门缝,顺着缝隙往外看,只看到一个男人的后脑勺,乌溜溜的黑发,穿着绛紫色的短衫袍子,银色云纹勾边,脚踏赤色绣靴,不知道为什么,这身行头我总觉得特别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