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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夜远坐在观众席，静静地看着她。
坐在钢琴前，垂首弹奏的苏心巧，眼睫低垂，黑白键在她眼底反着细碎的光。
她微卷的长发和宝蓝色的长裙十分相衬，此时看去，娴静美好得让人心动。
白色的灯光太过强烈，几乎虚化了她身体轮廓的边缘，让她看上去像是不真实的。
不真实的……
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是真的。
他眉头锁起，想起了闵风这段时间向他报告的另一个人的事，心头有些隐隐的滞闷和不快。
一曲方休，她也来了兴致，拎着裙摆朝着观众席做谢幕状，一边谢幕还一边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热情掌声，谢谢我的乐迷朋友送我的花，谢谢大家购买我的CD我的门票，谢谢谢谢，总之今后请大家继续支持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稍微捧个钱场也行啊~”
尹夜远拧着的眉头，不知觉地，又松开了，嘴角噙了一抹笑。
这女人，在舞台上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才觉得她刚才弹琴的样子，有几分钢琴演奏家的模样，现在就立刻又摆出那副财迷模样。
灯光打开，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艺术家的气势？”
他漆黑的眸子懒懒地睨了她一眼，然后从随身的钱夹里，翻了一张零钱，塞到她手里：“捧你的钱场。”
“小气。”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苏心巧愣了下之后，把钱嫌弃似的塞回给她，然后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去车里等我吧。”
尹夜远点点头，在她匆匆离开之后，也举步往出口走去。
突然，台上再度响起了钢琴声，几个简单的音符，却让他脚步停了下来。
他驻足，抬眸看向台上，坐在钢琴边的男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那双在苏心巧面前总是显得温柔儒雅的眸子，此刻，却带上了些挑衅的意味。
“尹先生这么喜欢听刚才那首曲子？”他嗓音清浅地开口了。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随意地按下几个键，杂乱无章的音调。
尹夜远之前在苏心巧面前，收起来的不悦和烦躁，也不再掩藏地释放出来。
他没有回答，台上的沐若晨也不介意，自顾自地道：“索菲亚在弹钢琴方面很有天分，但是刚才曲子的原曲对她而言，手指跨度太长，所以她在这一段的时候，老是弹不好……”
说着，沐若晨流畅地弹了一小段，曲子的内容，赫然就是苏心巧刚才弹过的那段，分毫不差。
“看来这些年，她都记得很牢呢。”他把手从键盘上撤下，放在腿上，微笑着道。
尹夜远的面色倏地变得阴鸷起来。
他瞪着台上看上去云淡风轻，一副清雅模样的沐若晨。
“你什么意思？”他嗓音低沉，带着些怒意。
沐若晨没有拖泥带水的卖关子，身子转向他，简单直接地道：“这段是我改编的，所以尹先生喜欢吗？喜欢索菲亚演奏的我改编的曲子吗？”
他话里的讽刺和挑衅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
可他面上，丝毫没有惧色。
尹夜远黑眸睨着他，忽然笑了，语气里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嘲讽：“当然喜欢，你堂堂沐淼集团的接班人，辛辛苦苦改编的曲子，最后被我未婚妻用来取悦我，我为什么不喜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沐若晨顿时脸色变了变。
尹夜远说完之后，不再看他，向着门口走去。
刚才的交锋里，显然是他占了上风。
不管是明面上的未婚妻身份，还是私底下两人的关系，都是沐若晨远远不及的亲密。
所以他一击即中，让沐若晨当即说不出话来。
尹夜远离开之后，音乐会场顿时只剩下舞台上的沐若晨。
他之前还满眼的挑衅，瞬间小消散吴总。
琥珀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苦涩。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尹夜远离开时的话。
未婚妻……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尖刀刺入，艰涩得发疼。
下了楼，苏心巧已经等在车里了，见他这时候才来，疑惑道：“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不然他应该比她提前下来才对。
尹夜远上车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没有解释，直接吩咐司机前往之前订好的西餐厅去。
他不想让她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天她不顾自己摔了一跤，也要他答应不动那个男人。
这让他即使刚才占了上风，可胸口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滞闷感。
餐厅到了，服务生小姐笑容可掬地引着他们往里面的雅间里去，可苏心巧眼尖，还是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邬筠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