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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图书管理员借了一把雨伞,心情沉重地冒雨往家走。
经过那栋熟悉的米黄色楼房时,我下意识地抬头往六楼望去,上面已是人去楼空,阳台上的花草都枯死殆尽,只有一株仙人掌还活着,在一片枯黄中露出一簇鲜艳的翠色。
突然,我感到左肩膀被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重重地撞了一下,一回头,发现一个皮肤黝黑、矮壮的中年男子正盯着我。
那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雨衣,脸上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面部肌肉紧绷,目露凶光,很紧张的样子。
“想去乡下吗?”
“你有车?“
“有。”
“新闻里不是说没车了吗?”
“我们车站还有,旅游大巴。”
“烧柴油的?”
“恩,烧柴油。”
“在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
如果真有合适的车,我也想去乡下避一避,越快越好。打定主意之后,我便跟着这个男的来到一个汽车站,只见一排排汽车在大雨中静静地趴着。路越走越深,越走越暗,来到这条路的尽头,前面是一堵墙,一回头,我看见车站大门口已经离我很远了,偶尔有一两个打伞的路人匆匆经过。
“带你走这么一趟,好歹给顿饭钱吧。”他突然转过身来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笑了,这也可以?
正准备转身走开时,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我的腰窝。
“我们兄弟俩一天没吃饭了,”从一辆公共汽车后面突然闪出一个瘦高、白净的小伙子,也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挡住了我的去路,他一脸歉意道:“怎么着也要请我们喝一杯吧。”
这是末世,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把钱包里大钞都掏了出来,只剩下一些零钱。
“我钱包里只有这些,都拿去吧。”
“你是本地人吗?”那瘦高个问道。
“是啊?”
“我听出来了,要是外地逼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还要谢谢你们了。”
“你是做什么的?小伙子,看你还蛮镇定的。”
“无业游民。”
“不会是便衣吧。”
“要是便衣,我现在该掏枪了吧。”
“你走吧,”那瘦高个不知是出于良知发现还是纯粹是为了挑衅,他问我:“晚饭有着落吗?要不退你一点?”
“不用了,有饭吃。”我僵硬地转过身,手臂僵硬地举着雨伞,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汽车站门口,后背一阵凉飕飕,我心里恨不得立马就狂奔。这时,忽听得身后一阵踏踏踏踏的急促脚步声,但我还是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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