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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燕将买来的芍药,简单插水放在客厅中,因为有了花,原本阳刚简洁的家衬有几分晶柔往来的气息。她远远地看着,恍惚觉得自己也沾有几分生气。
何绍礼回家很早,刚进来,立刻闷声问:“你去花店了?”
江子燕不由挑高眉,何绍礼说完后,已经捂着鼻子,连续地打起喷嚏。
“鼻炎。”他简略解释,“很受不了花店和医院里的味道。”
何绍礼鼻宽大于眼长,有很男人的鼻子,但几秒内就被擦得通红,伟岸的肩膀居然有收缩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有点促狭地承认了:“哦,我今天确实去花店里,买了几支芍药回来。”
何绍礼抬起眼睛:“谋杀亲夫?”
江子燕下意识否认“没有”,但反应过来后又感觉脸隐隐发烫,有些气恼地抿起嘴。
何绍礼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依旧不停抽纸擦鼻子的样子,却也没说怎么处置那芍药,她只好把芍药放进自己房间内的卫生间。
那天吃饭,何绍礼依旧在不停地擦鼻子,吃什么都显得没滋味模样。江子燕看在眼里,也只能顶住心里那股浅浅的内疚感。
“你今天去了’月南’?”何绍礼目光一瞥,新买的洗手液盒子上有店名,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记得这家的白山茶花货源在国内很罕见,你去订一束吧。”
看她微微疑惑,何绍礼继续擦着鼻子,声音嗡瓮然:“我姐马上过生日,她从小到大最爱白山茶,记得当年我前姐夫为了追她,经常送她这个。”又无奈地加了一句,“我想,我的鼻炎也是在那时候加剧的。”
江子燕一笑,细心地问了何绍舒的生日,并怀着微薄的希望,祈祷这花的价格不要太贵。
何绍礼继续说:“用那张储/蓄/卡里的钱付款。”
江子燕随口说:“什么卡?”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江子燕觉得何绍礼有些微妙的幸灾乐祸,当他顺手给儿子夹了块鸡胸肉,那幅神色更浓:“子燕姐,你做事越来越不仔细。昨天我塞到你包里夹层的,除了表和围巾,还有一张储/蓄/卡。”
江子燕坐着不动了。
今天上午,她还为能从一条短信里,察觉何绍礼除了送她围巾外,赠了一块手表的敏锐感而略微自得。但始料未及,这人默不出声地塞到她包里夹层一张储/蓄/卡。
何绍礼第一次送她钱送她卡,江子燕颇为无奈。但这次,她却有些受辱的感觉。何绍礼到底是想干什么?体验霸道总裁掷千金的炫富?
江子燕脸色发沉,却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何家家教很好,何绍礼性格里也没有这么多不羁,可江子燕是真的不太理解这年轻人,有些时候,他表现对过去的自己并非全面排斥,但有的时候,他又在明显的试探什么。江子燕能明显感觉,何绍礼内心藏着某种复杂情绪,草灰蛇线间似乎在掩饰些什么,并以极巨大的耐心控制着两人相处的所有节奏。
他这次送表又送储/蓄/卡是什么意思,是递来一块夹杂玻璃的糖,在高薪养廉的示好;抑或恶意地欣赏她次次意外的表情?俗话说三岁一个沟,他们之间相差大概三千多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江子燕不想深猜了。实际上,她瞧不起那些小男生把戏,如果不是因为失忆后生下了何智尧,何绍礼又是何智尧的爸爸,江子燕可以万分确定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何绍礼不需要拿多余的物质来试探她或祭奠她,如同对待被踩死的蚂蚁。
失去记忆的人通常很冷漠,他们从最初的起点就能做到彻底不在乎。
江子燕咳嗽两声,轻轻握拳放在桌面,她冷静地问:“绍礼,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何绍礼长长地“哦”了声,却很快说:“没想好。”
这答案也是奇葩,她没有追究,只是漠然地说:“其实我也没想好。但我想好的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轻易伤害自己和伤害他人。”
她自认耐心地做出了保证,何绍礼闻言却笑着说:“你说的都是很难的事,你却敢说’轻易’。请问子燕姐现在和失忆前,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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