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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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历八年正月，弥勒教徒混入宿卫兵中，趁夜于大内兵变，攻打禁中，纵火焚宫。

    上命，闭门拒贼。

    身畔是红莲业火，眼前是血海尸山。墨色劲衫的青年横剑护持在宫门之前，一向清俊斯文的面庞上已沾染了刺目的血色，那一双凌厉冷冽的双眸便也弥散开浓烈的杀机。

    十三年伴读，八年君臣，一朝生死。

    手中的宝剑挑起凌厉的弧度，剑光冰冷凛冽，出则必见血，撤则必取一人性命。最贴身的禁卫军哗变，他也只能来得及将同样年轻的君主推入宫中，反锁宫门，将自身铸成这最后的一道防线，撑到援军前来的那一刻——他本非嗜杀之徒，却也不得不将此身化作修罗恶鬼，执此背水一战。

    身上的伤已多得数不过来，衣物彻底被温烫的血液浸透。疼痛已渐渐觉不到了，只是仿佛从身体的最深处蔓延开强烈的疲倦，只想合上眼一头倒下去，陷入那一片永恒安宁的黑暗之中。

    剑锋轻颤，一滴鲜血顺着剑尖滑落，在玉阶上绽开妖艳的花朵。

    ——身为重臣嫡子，自幼蒙圣恩入宫为太子伴读，修成文韬武略之才。如今太子登基已有八年，未及而立便受封从三品尚书列曹侍郎，正该是忠君报国、大展宏图之时。

    如此，倒也算是忠君报国了……

    面前已不再有活着的敌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颓然跪到，剑尖拄地，划出刺耳的响声。力量仿佛在一瞬间被尽数抽离了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躯壳，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畔的声音也变得渐渐旷远难觅。强烈的疲倦和黑暗不由分说地笼罩了他，在这最后的时刻，竟仿佛所有的伤痛都已尽数消散，只剩下了淡淡的轻松与平静，将他纳入那一片永恒的安宁里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了一道极耀眼的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