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魂(二)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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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新鲜的饵料来接替。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时间不等人,如果他们循序渐进慢慢来,只会夜长梦多。
自家后裔一旦失踪,各家仙派断没有不查找追踪的道理,一旦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他们头上,那他们的筹谋便有极大的可能性流产。
假如知晓了他们的真正意图,正道绝不会让他们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宫一冲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瑕,谁料到会在此时出现纰漏!
陡生的变数让赤须人焦躁起来,他身子紧绷绷地朝前倾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双晷指针。
正心都有点站不住了,不住地看宫一冲,而宫一冲的右手扶在茶杯盖子上,眼睛同样直勾勾锁定着双晷的方向。
终于,赤须人按捺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宫一冲淡然的神情也在指针停摆的那一秒,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这不可能!法阵是按古法绘制好的,事先检查了几十遍,分毫都不会出错!还有,十二个仙家子弟,十二道新鲜的饵料……”
突然,从尽头的囚室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大块的石块向外溅射,簌簌地砸在甬道墙壁上,震得在座诸人的胸口都发了麻。
赤须人猛然起身:“出了什么事?”
不等赤须人的吩咐传到,看守囚室的数个小妖已经在炸裂的囚室外围了一圈,互相张望推搡着,不敢进去看个究竟。
江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浑身像是被高温烧灼着的奶油,似乎下一秒就要吱吱地融成一滩浆糊,他浑身游走着过度澎湃的血液,浑身的筋脉被一次次烧熔了,又一次次重生复原。
他甚至忘记自己是如何破开自己囚牢的门,如何到了展枚的囚牢门口,如何把那女妖的周身关节都给敲松的。
江循再度产生意识,是在替展枚解开身上封印的时候,听到了展枚难得焦灼的嗓音:“秦牧!!秦牧!你怎么了?说话!”
江循没吭声,伸手过去,把住了展枚脱臼的双腿。
当江循的手按上自己的双腿,展枚这样铁骨铮铮、自己卸了自己一条胳膊都一声不吭的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秦牧,你的手……”
展枚叫“秦牧”的时候,右腿复位,“手”结尾的时候,左腿也恢复了原样。
江循撑着展枚的肩膀,感受着他体内灵力的解放和回流,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容:“……枚妹,带着他们跑。”
又一阵热流灼过他的身体,直接阻碍了他的听力,他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展枚的嘴型:“……从哪里?”
……倒的确是个问题。
展枚的灵力才恢复,又没有武器,不能正面硬扛,其他世家子弟恐怕也是同样的情形。
若是有条通路能直接让他们走出西延山的话……
这是江循脑海中冒出的最后一个念头,一阵烈火燎原似的灼遍了他全身的骨肉,也燎尽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而在他丧失意识的瞬间,展枚眼中的江循抬起了手臂,指向了一侧的岩壁。
数秒钟之后,另一声刺耳的炸裂声响彻云霄。
岩壁上被凭空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穴口,一人来高,通向幽暗的未知之处。
周身暴涨的灵力,把江循身上的衣袂刮得逆向飘飞。
展枚脸色骤变,看向江循的眼神也变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手感活像是捏上了一截煅烧得正发红的铁:“你……”
江循甩开了他,体内的燃烧感越发剧烈。
他意识到自己急需找到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正在召唤着他,指引着他。
……他必须找到它。
他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按照指示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踩在那一脸惊恐、无法言语的女妖身上。
咔嚓一声,她的肋骨被踏断了。
在眼前盛开如花的幻觉中,江循一遍遍重复道:“我的东西丢在这里了。我去找。……我要去找。”
展枚就这样看着江循打开了牢门,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怔愣片刻后,他狠狠地一捶墙壁,撑着还在作痛的双腿猛冲了出去,一扇扇打开紧闭的牢门,将被困的世家子弟一一拉出,推到了那个被江循开出的洞口前。
几个世家子弟见了生路,不管三七二十一,昏昏沉沉地就往洞里钻,倒是年纪尚小的殷霑,受的皮肉之苦较少,思路也清晰些,看见那洞,便有些抗拒,凑在展枚身边问:“这是何人开出来的?通向哪里?”
展枚忍痛蹲下身来,目光澄澈坚定:“我的朋友。他不会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说着,他把殷霑抱入了洞穴之中。
在进洞前,他看向江循消失的方向,听着从那里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咬了咬牙,护在那群没头苍蝇似的世家子弟身后,钻入了那片漆黑当中。
另一边,西延镇中,乐礼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幻象一分一分土崩瓦解,浓雾大片大片散去,西延镇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夜半时分的街道,竟是天朗气清,月明星稀,街道两边的灯笼纷纷燃起,商铺里尚有人声灯影。
他们回到了现世,却恍如隔世。
乐礼垂下了头,握住画轴的左手簌簌发着抖。
——叫乐仁无法再维持灵力输出的唯一方法,便是毁了他作画的手。
乐礼咬牙忍住从胸腔里泛起的酸意,将那幅画重新纳入丹宫之中,言简意赅道:“走。”
既然已经知道了子弟们被囚禁的地点,他们不敢再耽搁,直奔着西延山而去,可刚进入西延山地界,几人便感觉脚下的地面抽搐起来,小块的石头弹子似的弹跳起来,阵阵细小的烟尘从脚底升起。
展懿咦了一声:“地震?”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一队人影便从前方拐角处闪现,打头的人一看见混迹在三人队伍中滥竽充数的窦追,脚下一软,一跤跌倒在地,带着哭腔呼唤:“窦公子!窦追!”
窦追立马认出,那是与自家交好的陈家二公子陈春荣,也立即冲上去,扳住他的肩膀:“喂!出了什么事儿?!……哭什么啊!说话!”
玉邈也看到了跟在人群后面一瘸一拐的展枚,快步迎了上去,张口便问:“秦牧在哪儿?”
展枚向身后看了一眼:“还在……在山里……他说有东西要找……”
玉邈脸色一变:“……什么东西?”
展枚扶住山壁,两腿有点打颤:“不知道。他不肯说。”
玉邈迈腿就朝前跑去,这时,众人脚下传来一阵幅度堪称恐怖的摇撼,在剧烈的抖动下,几块山顶的巨石松动,朝下滚来。
一干刚刚逃出生天的子弟们均是魂飞魄散,有个冲着玉邈的背影大喊:“要塌了!山要塌了——!回来!……你去哪儿啊!?”
玉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沿着展枚他们一路留下的足迹朝前大步狂奔,很快便寻到了一处黑漆漆的、通向深山内部的入口。
他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