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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被抑制住,只是泪水沾湿他的掌心,蔓生站直不动,直到那份涟漪都静止,“你不是没有看过这个电影,怎么会知道这句台词。”
他这才将手放开,在她背后说,“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但是你有说,这是小女生才会喜欢的不切实际故事。”眼睛还泛着红,但已经不再流泪,她说着转过身来。
她泛红的眼睛清澄,他微笑说,“但是那部电影很红。”
那分明是自己说过的话语,蔓生喃喃笑道,“是啊,很红。”
此时,后方处赵妈奔来呼喊,“大小姐,是曾小姐和邵小姐来了!”
那是她的两位好友,全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她们捧着白花前来。
邵璇一边走,却一边拿着纸巾在擦眼泪,曾若水只能拉过她的手走路。等走到林蔓生面前,曾若水道,“她像开挂了一样,眼泪停不下来。”
“呜呜呜。”邵璇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说,“你们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爸走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特别不容易……今天来为阿姨送葬,让我想到我爸离开的时候……”
邵璇在这回廊里哭了个稀里哗啦,她的眼泪好像是在为谁而流,这样的放肆却也痛快。
泪眼婆娑中看向蔓生。见她眼眶肿胀发红,急忙想要安慰,“蔓生,你别难过,你看虽然我爸走了,但是我和我妈还是活的好好的,特别是我妈,比我还精神,像千山老妖一样……”
蔓生见她哭的似个泪人,抬手为她擦眼泪,轻声说,“我不难过了,我会好好的,真的。”
邵璇却不相信,只以为她是假装坚强,那些劝慰的话,任是她如何想却也想不出最好的,拉过曾若水又道,“要不然,以后你就把若水当成是你半个妈吧,差遣她为你做牛做马,反正好巧,若水和阿姨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若字,阿姨也这么说过。”
“邵璇,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来黑我的?”曾若水这边听不下去了。
“小璇……”蔓生也是又无奈又觉得好笑,这下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笑一场。
“呵。”却是有人笑出声来,那是刚才一直被冷落在旁的尉容。听到这里,纵然是他,也被逗笑。
“他是谁?”邵璇擦着眼泪询问。
曾若水一早就看到这位,她困惑好奇,可来不及询问。
“我来给你们介绍,他叫尉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能这样定义,“是我的一个朋友。”
邵璇擦干眼泪,肿着核桃眼去瞧,这一看愣住,“蔓生,你朋友长得跟小白龙一样,我从前怎么都不知道……”
小白龙……
蔓生当下朝尉容道,“嗯,那是她喜欢的电视剧角色。”
“这位是邵璇,她是曾若水,我的两个好朋友。”蔓生又是为他介绍。
尉容微笑,“你好,两位,蔓生经常向我谈起你们,说你们是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还有个别称三剑客。”
“连这个她都有告诉你?”邵璇道,“那看来你和蔓生关系是不错。”
三剑客起先是同学们拿来玩笑的,可后来却夹杂了太多嘲讽轻蔑。
谁让邵璇是单亲家庭又迷糊离谱,曾若水因为是私生女的关系在学校里被曾家的正牌小姐欺负,而蔓生年少父母离异同样遭受异样眼光。按照曾如意的说法,她们是三贱客受人不耻。
可她们三人也以此自嘲,自封为“三剑客”要行侠仗义。
“是不错。”尉容应道。
曾若水则是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而后冷淡的打了声招呼,“你好。”
尉容朝她礼貌一笑,邵璇开始喊,“你长得还真好看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她这么一想,惊奇着又是道,“你就是那天兴荣酒店里和那个很有来头的女人一起成双入对的天仙下凡!”
蔓生一愣,这下倒是要佩服,“小璇,你的记性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曾若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碰到三件事就能一辈子不忘,一是美食,二是美男。三是美容觉。”
聊天之际,一行人也往灵堂里走,不再驻足闲聊。等进到灵堂,众人也没了方才的谈笑,每个人都是肃穆以对。邵璇和曾若水给林母的骨灰盒送上花束,又在蒲团前叩拜她的遗像。
蔓生为她们戴上白花,曾若水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该不会是他们故意都不来吧?”邵璇压着怒气问,本来还以为人全到了,她们是最后一个来。只因为老板不放人,而若水又要去接她。
蔓生淡淡说,“不来就不来吧。”
“你弟弟书翰,还有文和呢?”曾若水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和林母的关系也一直挺亲近。
蔓生道,“书翰在念书,不能打扰他。上次妈妈走的时候,他已经赶回来很久,不能再耽误学业。”
因为先前母亲病危,林书翰从国外赶回,很庆幸的是他有和母亲见到临终一面。只是后来的一切纠葛,却也以此吵闹不休,足足请假近两个月之久。最后也是为了她的安宁,林书翰被迫选择回学校上学。
这次父亲会同意母亲下葬林家,他唯有一个条件:不用再让书翰回来,等你母亲入葬过后再告诉他。
蔓生不得不答应,她独自一个人挑起送葬事宜。
听到蔓生这么说,邵璇和曾若水都是不耻的,只是都知道这一定又是林父的安排,所以即便有怒也不能过多指责。
“至于文和。”蔓生道,“你们也知道,他在家里是什么处境,我不想让他为难。他有送花过来,还送了两个,这样的心意,到了就好。”
林文和因为父母早逝一直寄养在林家,也是寄人篱下。两人也是理解,确实不好让她这位堂弟夹在中间两难。
只是这样的境地,这孤单单的灵堂,没有人祭拜的孤寂,实在太落寞太冷清。
“如果我家里是当官的就好了。”邵璇恨恨道,“有钱的怕有权的,看他们还来不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身侧方,尉容静静站着,他忽然幽幽说。
三个女人扭头望过去,白布装饰的灵堂里,他一身黑色西服就连衬衣也是黑色,犹如只出没于黑暗里的使者。他的视线落向林蔓生,开口道,“你不是就认识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辈。”
经他一提醒,蔓生瞬间醒悟。
……
正午之时,有人抵达宜城近郊村落,敲响那一幢清幽的院门,前来叩门的访客为应门的人送上一件物品。
这边老秘书接到那物品,又是赶忙去往书屋,“韩老,你快看看。”
韩老正拿着放大镜欣赏画作,直到对方将物件放到他面前,这才诧异。
“是那位林小姐派人送来的。”老秘书道。
韩老问道,“她是不要了?”说着,他拿起那支被小心翼翼珍藏的陈旧钢笔,发现擦拭的很干净。
老秘书转达来人的话语,“林小姐派来的人说,林小姐爱惜这支钢笔,可里面的墨没了,她不敢用别的墨,怕混了墨就不纯了,所以就送回来给您老。”
“这一支钢笔,倒是成了宝贝。”韩老轻轻抚着。
“可不是宝贝,您老用过的,又这么喜爱。”老秘书也是笑,只是下一秒面露沉色。
“出什么事了?”韩老问。
“说是林小姐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但是可惜,她的母亲不幸去世,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所以只能派人过来。”老秘书回道。
韩老陷入了沉思,“是至亲的人去世了啊。”
老秘书叹息着,只得“哎”了一声,可这却勾起韩老思念亡亲之痛,老人家受不得这些,沉默良久后问,“派来的人走了没有?”
“还没有,我没让他走。”老秘书是个聪明人,所以一早就挽留对方。
……
这边派去韩老家的司机正是宗泉,他并非是空手而回。还带来了一个人。
年长的吴老秘书相随赶到吊祭致词,“林小姐,韩老知道令堂不幸过世,心中感慨难过。他虽然不能亲自过来,但是特意派我来这一趟,希望你节哀顺变。”
“谢谢您,也替我谢谢韩老。”蔓生感谢至极。
老秘书这边当然也看见尉容,朝他点了个头,尉容也是有礼颌首问候。只是再瞧瞧这灵堂,空空荡荡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实在是有些不像样。
“就这几个人?”老秘书问了一句,蔓生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快来了吧。”
老秘书毕竟是历经世事,心中一想也猜到一二,他只是道,“林小姐,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蔓生应道。
瞧见老秘书要走,尉容相送他至屋外,他这才问了句,“这是什么原因?”
尉容淡淡道,“家大业大,总有不受宠的女儿。”
老秘书听明白了,不禁为这位林小姐悲悯。
老秘书在回去之前把事情禀告了韩老,老人家是个心慈的长辈,一听到此事,立刻吩咐,“你不用赶着回来,既然林家没人帮衬,你就留下来陪着把这丧事办完吧。”
一声令下,老秘书听从,折返回冯家洋房。
听见老秘书道明来意,众人更是诧异欢喜,唯有尉容从容安宁。
……
同一时刻冯家接到电话。原本冯启振还在迟疑究竟去或者不去。关系断了多年,突然又联系上,实在也不是易事。只是这通电话,因为来人报上姓名后,让冯启振错愕万分。
“冯老爷,您好,我是老吴,对,就是韩老身边那个不中用的老秘书,今天到了林小姐家中,她的母亲入葬,我也是代表韩老来出一份力。”老秘书这么说着,又是询问一声,“冯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要是实在有事来不了,那也可以理解,只是来或者不来,还是先说一声吧。不然这边人一直等着总也不行。”
这下子,冯启振惊到不能自己。
却不单单是冯家,但凡是林蔓生送上过白色请柬的宾客,吴老秘书都逐一挨个打电话过去询问。如此一来,简直惊起千层浪。
……
温家公馆里,温母数个电话将温尚霖召回家中,温尚霖刚一坐下就听见温母道,“秘书说你还有事回不来,你是要去哪里?”
“表哥,你该不会是想去为她那个妈妈送葬吧?”庄宜也是在旁直截了当询问。
温尚霖抬眸问,“妈,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温母道,“你以为妈是老糊涂?虽然不出门,可也不是不知道外边的事!”
“她倒是挺有本事的,她妈妈早就和她爸爸离婚了,她还能让她妈妈葬到林家的祖坟墓地里。”庄宜也知道了此事,她皱眉道。
“早就该下葬了,这么待她妈,真不知道是孝顺,还是愚孝。”温母道了一声,倒是不置可否。
“别管是不是愚孝,反正表哥不能去!”庄宜表明态度,“她这么对表哥,一点不给表哥面子,还去来做什么!”
温母也是道,“她给所有人都寄了请柬,但是没有寄到温家,她早就要跟你一刀两断,我们温家也不稀罕这样的亲家!她要办葬礼就办,和我们温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庄宜完全站在温母一边。
温尚霖侧目瞧了瞧时间,他回眸道,“妈,你可以不去,但我要去。”
“你凭什么要去?”温母不满质问。温尚霖道,“奶奶要是以后知道我没去,她怪罪起来,谁担这个责任?”
“你们要是能担,那我就不去。”温尚霖撂下这句话,温母和庄宜没了反驳声。
只是庄宜还是嘀咕道,“可是她根本就没想请表哥你……”
“她请不请是她的事,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温尚霖回了一句,他起身就要出发。
当他下楼的时候,手机响起铃声,来自于林逸凡,“姐夫!刚刚韩老的秘书打电话到家里来,问我们林家人到底出不出席葬礼!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温尚霖被问的懵住,他哪里会知情,“哪位韩老?”
林逸凡道,“——韩禹!就是这位韩老!”
虽然已经退位,可曾经位高权重的他,哪怕至今依然在宜城十分有名望,温尚霖惊然。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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