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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你会是那个姑娘吗?”
许朝歌嗫嚅半晌,居然说不出一个字。
一只苹果这时挡到面前,在她错愕惊呼之际,被稳稳地塞进她的嘴里。
许朝歌眼巴巴看着一旁哂笑的崔景行,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又一次。
另一个苹果被递到吴苓那边,崔景行抽过面纸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到床上,很亲热地跟她肩并肩:“妈,你又故技重施了,逮着个漂亮姑娘就给人灌*汤。”
许朝歌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搞不清状况。
崔景行说:“你儿子条件真有这么差吗,还需要你老人家卖惨才娶得了媳妇?能不能把心放肚子里去,我可比你想象的受欢迎多了。”
吴苓按过他鼻子,说:“你呀,妈不管你能行吗,最能折腾的就是你!”
许朝歌当即讪讪……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
出了病房,许朝歌问崔景行:“阿姨什么时候能出院,她一走,老人之家的书都没人整理了,报纸堆得到处都是,也没有人给夹起来。”
崔景行将门带牢,这才睨了她一眼:“短时间内不太有可能。”
许朝歌没来由的紧张:“怎么会呢,我听她说话中气十足,精神也好,压根不像是个病人的样子,不说康复,情况至少有所好转吧?”
“现阶段还算稳定。”崔景行沉声:“她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越往后拖只会越严重,医生说动手术是唯一的方法。”
“那就动啊。”
“没有那么容易,年纪和病情决定了这次手术的风险会很大。”
崔景行下意识地掏烟,摸出一支含在嘴里,打开火机要点的时候,瞥到一边的禁烟标志。
他又把烟拿了下来,只是搁在鼻子下头嗅了嗅。
他眼里的光沉沉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再也下不来手术台,哪怕手术顺利,也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失忆失语都是有可能的。”
许朝歌听得背脊发凉:“阿姨知道这些情况吗?”
“当然知道,她还没糊涂到那地步,这么大的事我当然不可能自己做决断。她对手术一直很是排斥,说年纪大了不想再挨上一刀。不过我知道,她是害怕会有后遗症,再成为我的‘负担’。”
崔景行苦笑起来:“你说这人傻不傻?”
许朝歌忧心忡忡:“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天天的熬下去等……”死字被她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崔景行掐了下眉心:“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在找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许朝歌垂着头想了想,忽地拉过他手,说:“走,咱们再进去陪她会儿!”
崔景行心里一动,反手握住她手腕,往自己方向轻轻一拉。跑出轨迹的许朝歌往前一扑,叶子似的轻轻落进他怀里。
温热湿润的呼吸缠绕在颈后,许朝歌感受到他将下巴磕上她肩头,轻缓温柔地埋了一埋,声音也是柔软的:“别去,就让我这样抱一抱你。”
亲密无间,严丝合缝,他呼吸的频率,胸膛起伏的幅度,她轻易感知,盖在他背上的一只手拍了拍:“会好的。”
五一小长假,许朝歌没打算回家,留学校里跟一帮同学忙期末的排练。她戏份少,角色轻,忙过自己的那一份,就是替溜号的走位串场。
好不容易歇下来的时候,胡梦又过来给她上眼药,拿着那张门票炫耀来炫耀去:“晚上要不要一起啊?”
许朝歌埋头扎进手机里:“不看不想。”
胡梦笑嘻嘻地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让你假矜持,连这种小事都不好意思说。”
许朝歌一肚子委屈吐不出,明明有讲过啊,可人不上钩该怎么办?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崔景行问过她假期该怎么过。
后来想想,那潜台词里分明带着几分深意,可许朝歌当时只顾一根筋地实话实说:“为了迎接考试要留学校里悬梁刺股。”
“这么用功啊?”
“嗯,老师要求高着呢。”
“走不开?”
“有点麻烦。”
许朝歌还在思考着怎么合理分配假期时间,就听崔景行这时候意味深长地说:“真可惜,本来那几天,还想带你去个地方呢。”
许朝歌一颗心当即乱跳,整张小脸都亮起来,拽着他袖子问:“去哪儿呢?是不是跟你上次说的惊喜有关?”
崔景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惊喜再大也没用,有人忙着用功学习呢,压根走不开啊。”
许朝歌被怄得又急又气地笑起来,滚到他怀里,说:“别啊,咱们好好说会儿话,你到底准备带我去哪儿呢?”
崔景行故弄玄虚:“你说呢?”
许朝歌说:“是不是去那什么什么剧院,唔,能坐很多人的那一个,台上有人出节目,台下坐着一溜举牌的小粉丝。”
比如老树的庆功会,比如老树的庆功会,比如老树的庆功会……
崔景行立马斜她一眼,说:“带你去那种地方干嘛?瞧你穿得这么磕碜,我能带得出手吗?”
“……”
许朝歌想得一阵咬牙切齿,这时候跟胡梦咬耳朵:“你这家伙虽然一向口无遮拦,在这件事上倒是说对了。”
胡梦贼兮兮地笑:“哪件事啊?”
许朝歌咬了咬下唇:“给的太快,他不会珍惜,胃口吊的太久,他又会没耐心——男人这种生物,太扭曲了。”
两个人笑成一团,许朝歌一个没拿稳,手机滑到地上,啪哒哒蹦出老远。
她沿着那路线走去拿,没料想一双擦得锃光瓦亮的男式皮鞋映入眼帘,身后立刻传来胡梦的倒吸气声。
许朝歌硬着头皮往上看,扭曲的生物也正低头看他,明知故问:“说的什么笑话,乐成这样,讲大声点我也一道听听。”
许朝歌拣起手机就往后跑。
最后还是胡梦一把捞住许朝歌,胡梦一双杏仁大眼往崔景行跟前飘上飘上,又轻轻撞着许朝歌肩膀。
“朝歌,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说完她自己就热络地伸出手,说:“我叫胡梦,胡乱做梦的那个胡梦。”
崔景行站着没动,只顾着那瑟缩的小白兔。胡梦一点不客气,索性自己去握上他的手,摇上两摇,说:“你好,你好,崔先生,认识你真高兴。”
走出排练室的时候,许朝歌还在抱怨:“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
崔景行一阵好笑,说:“你又不是共和国主席,我来见你难道还要预约排号,报到我我才能过来吗?”
他琢磨:“我应该不讨人厌吧,你那同学明明恨不得把眼睛贴我身上了。”
许朝歌立马投过来警惕的一眼,质疑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太浅,他一下看得透透的,搂着她肩挽回道:“来让你请我去食堂吃饭的。”
许朝歌咕哝:“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崔景行说:“来让你还我人情啊。”
这就更没道理了:“我好像不欠你人情了吧。”
崔景行搂着她去开了车厢,指了指里头扎着蝴蝶结的白色礼盒,说:“之前还的差不多了,但今天又欠上新的了。”
许朝歌眨巴眨巴眼,带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那箱子,又看了看崔景行,他笑着如沐春风,说:“拆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件暗红色丝绒的礼服,有着秀气的一字领,收得很是巧妙的胸省和腰围,紧窄的上身连着的是无比硕大的裙摆,拖地的长尾。
许朝歌一边暗自感叹又是这个颜色,一边问:“这是什么意思?”她随即反应过来,瞪着眼问:“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哪儿?”
崔景行装糊涂:“哪儿?”
“就是那儿!”
崔景行冷哼:“讲点礼貌吗,连声谢谢都不说,上来就问我问题。”
许朝歌急得直跺脚,他行往她头上一掸,道:“就你刚刚那态度,要不是我大人有大量,别说老树了,枯树你都看不上!”
许朝歌“啊”的一声喊起来,跳起来一把抱住崔景行,说:“万岁!”
崔景行被撞得往后一冲,下意识托住她屁股。她整个人藤蔓似的缠上来,紧紧抱住他,由衷道:“你对我太好了!谢谢!”
“这点事情就叫好,你的幸福感也未免太低了。说吧,”他一脸的笑,等着吃进嘴上那块肉般餍足:“你想怎么谢我?”
许朝歌眼神放空,压根没听到他说话:“今天就穿这个去吗?”
“……”
“我们一会儿就去吗?”
“……”
“能找人给我化妆吗?”
“……”
“我可以和老树说话吗?合影呢?签名呢?”
“嘀——”
等在两人身后的车子突然按了长长的一串铃。
许朝歌这才记起还在学校,连忙从崔景行身上又跳下来,低眉顺目地站去一米远的地方。
崔景行拧着眉去看,孙淼跟只鳖似的,把头长长的从车里探出来,这时候朝他挥了挥手,啧啧:“景行,这丫头太没良心了,我都替你听不下去!”
崔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