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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纠看着齐侯,说:“君上想让纠如何做?”
齐侯笑了笑,说:“没什么,孤知二哥与隰朋关系亲厚,再加上二哥也是灵牙利齿,二哥劝劝隰朋,他定然会听的。”
吴纠狐疑的看着齐侯,说:“只是劝劝?”
齐侯说:“自然是晓以利害,再加好言相劝了,毕竟孤也是为了隰朋好,二哥只需要让隰朋起个誓,也没什么旁的,口头起誓也就罢了,孤今日便进宫,去见郑伯,让他把国相之女赐婚给她那心仪之人,如何?”
吴纠感觉自己真的是钻了个坑,齐侯就是想利/用自己去说服公孙隰朋,或许是因为公孙隰朋这个人比较倔,虽然他忠心于齐侯,而且帮齐侯查出了许多易牙的内/幕,但是仍然无法割舍这种感情。
说到底,公孙隰朋也很痛苦,怪不得之前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而且还总是自嘲,吴纠以为只是因为他们同为男子,所以公孙隰朋才觉着自己的感情没有念想而自嘲。
白狄人和赤狄人等等,因为在周天子控/制范围的北方,所以统称为北狄,是中/国古代北方的少数民/族,大多游猎在晋国和秦国附近,因为他们并没有自己的城池,所以比较分散,也没有成/立正经的国/家,但是实力非常不容小觑。
说起白狄人,有一种很不好理解的概念,形象很模糊,只是有一种野蛮骁勇的大体概念,其实《礼记王制》中记载过“狄人”的意思,当时对于周天子来说,周朝东面的人称作夷人,因为在西周早年,齐国这种地方也是不毛之地,虽然富饶,但是没人开采,看周天子的分封制/度便知道,像齐国这种夷地,都是外姓贵/族,在周天子眼中是不能称之为贵/族的,而周国附近的国/家,也就是内地的国/家,都是姬姓贵/族,例如郑国卫国,郑和卫是他们的小宗族氏,他们的大宗族都是姬姓。
又例如楚国,也不在周天子的控/制范围之内,楚国对于狄人,只是他们多了一个国/家,在周天子看来,楚国是南蛮子,被称为蛮人,其实与白狄人是一般的人,都是周天子统/治之外的群/体势力。
只不过在齐桓公“尊王攘夷”的政/治理念之中,楚国太强大,他虽然也是“夷”的一种,但是实在无法攻打,齐桓公带着诸国联军,也只是在楚国阵前骂阵,而不敢贸然进入楚国,最后还是用会盟来和平解约的战争,于是就把这个“夷”规划为西方的戎人,和北方的狄人。
齐国的历/史上,也有白狄人骚扰齐国边境的记载,对于白狄人和齐国来说,那便是两股不同的势力,他们的势力潜在危险,就好像齐国和卫国一样,两个国/家虽然不接壤,虽然还有重重叠叠的姻亲关系,但是谁都想要并吞对方,如果有一丝可能性,绝对不会手软。
齐侯见吴纠不说话,笑了笑,说:“二哥是懂得这些的人,若雍巫真的是狄人的王子,那孤还能留他一命,毕竟这价值就不同凡响了,但是如今雍巫并非是狄人的王子,说白了,他之于白狄,连一粒粟都赶不上,更勿说是一匹战马,或一头牛了,是么?”
吴纠心想,这倒是,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为寇,易牙如今伏兵失败了,他又不是真正的白狄王子,就算他是真正的王子,但他也不是太子,白狄人绝对不会救他,只是利/用完了便弃之,而对于齐国来说,一个不是王子又不是贵/族的细作,也没什么用。
吴纠明白了齐侯的意思,齐侯是想用易牙开刀,杀鸡儆猴,所以才会“逼/迫”公孙隰朋起誓,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吴纠觉的,齐侯也当真“用心良苦”了,自己都跳进坑里了,没什么理由不答应齐侯去游说公孙隰朋。
吴纠说:“道理纠是明白的,但纠也只能尽力而为。”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尽力便好,孤是深知隰朋的为人的,尽力便是了。”
吴纠很快就退出来了,退出来之后还心想,真是失策,自己早上起那么早钻进膳房里,给齐侯做了个大煎饼准备投喂齐侯,结果反而赔了煎饼又折兵,其实齐侯是有求于自己,早知这般就不给他做煎饼了。
吴纠回了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了一阵,还是打算实话直说,便起身来,去找公孙隰朋了。
公孙隰朋在正在屋舍外面的院子练剑,动作凌厉,气势十足,他光着膀子,身上是古铜色的皮肤,在冬日的阳光之下,简直要熠熠生辉。
吴纠远远走过去,就看到大冬天练得一身是汗的公孙隰朋,真是羡慕公孙隰朋那一身肌肉,不由的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想着也没见到齐侯如何练剑,怎么他就有肌肉,莫不是体质不同?
吴纠走过去,公孙隰朋立刻就发现了,连忙将剑放在一边,然后披上外衫,直接用外衫擦了擦汗,笑着拱手说:“公子。”
吴纠也笑了笑,不过是干笑,毕竟他中了齐侯的反间计,自己又过来游说公孙隰朋了。
吴纠说:“纠给大司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公孙隰朋一听,顿时惊讶的说:“公子当真成功了?君上收回成命了?”
吴纠说:“君上说,今日便可进宫,去与郑公说赐婚的事情。”
公孙隰朋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说:“那……那便太好了!”
他说着,就看到吴纠有一丝犹豫的表情,不由得心中有些渐渐发凉,笑了一声,说:“公子有话直说罢,君上还说了什么。”
吴纠说:“君上还说,有个前提,那便是请大司行口头立个誓言。”
公孙隰朋惊讶的说:“君上不信隰朋的忠心?”
吴纠叹气说:“并非是这个誓言,而是让你断了与雍巫的念想。”
公孙隰朋一听,表情也渐渐的变得了然起来,笑容也没有了,不知是因为练剑,还是因为什么,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似乎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公孙隰朋眯了一下眼睛,抿着嘴唇,突然拔手将旁边的佩剑一下拎起来,“呼——”一声,佩剑横着一摆,公孙隰朋的手指立刻就出/血了,被深深的划了一道伤口。
“嘭!”一声,公孙隰朋直接屈膝跪在地上,面朝东面,声音分外低沉沙哑,开口说:“隰朋以庄公曾孙名义起誓,从今日起,对雍巫再无半分爱慕念想,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吴纠看着公孙隰朋的背影,摇了摇头,说:“大司行请起罢,纠这就回/复君上去了。”
公孙隰朋听着吴纠走远的跫音良久,这才将手中的佩剑“哐当”一扔,从地上站起来,他的手自然垂下,手指还在流/血,但是公孙隰朋看也没看一眼……
齐侯当天便进宫与郑伯说了这件事儿,郑伯虽然觉得齐侯出尔反尔,但是因为郑国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般强大,所以根本没办法和齐侯叫板。
再加上齐侯真的收了那个壮汉为义子,封了公子,郑国虽然觉得这个公子便宜了些,但是也算差强人意的接受了,婚礼很快就要举行。
婚礼在半月之内就举行了,众人也参加了婚礼,雍姬经过丈夫的算计,如今想要的便是一个安定的家,她再也不想从丈夫和父亲之间决断一个,如此的婚事,也算是完美的。
等婚宴结束之后,郑伯才亲自送齐侯和吴纠的队伍离开都城,郑伯想要送齐侯几个美/女,但是都被齐侯拒绝了,郑伯也没有办法。
队伍离开了郑国都城,径直向周国进发,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因为齐侯刚刚才参加了一个婚宴,还是因为公孙隰朋的起誓,总之齐侯心情异常大好,说话总是笑眯眯的,恨不得把笑纹都一夜之间给笑出来了,吴纠看的直打冷颤。
而公孙隰朋呢,完全没看出什么区别,还像平日里一样,言行举止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他们这一路往周国走,一路平安无事,很快进入了周国都城洛师的近郊。
因为他们来的较早,吴纠又是晕车的体质,所以齐侯让人压低了行车的速度,缓慢的往前走。
吴纠被车子晃得不是很舒服,脸色十分难看,齐侯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跟车的晏娥赶紧跟上来,说:“君上?”
齐侯看了看左右,虽然是初冬的天气,但是这洛师近郊看起来景色不错,有一种秋高气爽的错觉,再加上今日本就不冷,外面还有潺/潺流水,水边几株没有脱干净叶子的树木林立,看起来景色还当真不错。
于是齐侯便说:“吩咐停车罢,在这里歇一歇脚。”
晏娥赶紧跑过去转告前面的大司行公孙隰朋,公孙隰朋立刻传令说:“停车!原地歇息!”
他们已经要进洛师了,却突然停下来,不过吴纠松了口气,他都要给摇散了,虽然这年头的缁车已经相当华丽了,但是是青铜做的,颠起来真的要人命。
齐侯见他脸色惨白,说:“二哥下车透透气罢?”
吴纠连连点头,赶紧爬起来准备下车,只不过他一爬起来,顿时感觉脚软腿软,“咕咚”一下又跪了下来。
齐侯一愣,随即笑了一声,说:“都不见二哥平日里行这么大的礼,今儿是怎么了?”
吴纠被齐侯给取笑了,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难受,也没空理他,哪知道齐侯说着,突然过来,竟然双手一抄,将吴纠给打横抱了起来。
“嗬!”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抄住齐侯的脖颈,以免掉下来,两个人贴得相当近,近的吴纠把齐侯脸颊上的伤疤都看的清清楚楚,经过这么长时间,伤疤结了好几次,已经基本淡下去了,但是还能看到。
吴纠睁大了眼睛,他并非是美/人的杏核眼,而是一双丹凤眼,内勾外翘,想事情的时候□□逼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和英气。
吴纠将一双丹凤眼睁得像核桃一样,可把齐侯个逗笑了。
齐侯微微低下一些头来,在吴纠耳边低声说:“二哥别动,你一动,咱们都掉下车去了。”
吴纠被他的气息吹在耳朵里,一瞬间全身都打了个摆子,一股鸡皮疙瘩升上来,按理来说,因为齐侯总是动手动脚,所以吴纠已经对他基本免疫了,顶多手动手动脚之后,吴纠偷偷擦两下。
然而就在眼下,吴纠一瞬间感觉身/体猛地一颤,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猛地身/子就僵硬了,像一根棍/子一样僵直在齐侯怀里。
齐侯见他老实了,便抱着吴纠,钻出车厢,一跃就从缁车上跳了下来。
众人见齐侯下了车,不过是打横抱着吴纠下的车,又见吴纠脸色苍白,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来问:“公子需要找医官来么?”
齐侯抱着吴纠走下来,然后将他轻轻放下,笑着说:“二哥就是身/子太弱了,来,河边来放松一下。”
齐侯招手,示意吴纠过去,虽然河边空气真的很新鲜,景色也相当别致,但是吴纠真的不想过去,因为很冷,水边的风有点硬。
齐侯站在水边,微微仰起头来,背着手,冬风吹过他的面颊,“呼——”一声将鬓发一下卷起来,黑色的袍子在寒风中飞舞着,看起来还颇为英俊迷人。
只是吴纠没心情看齐侯“抖骚”,因为太冷太冷了,吴纠赶紧缩起来搓/着自己的手,齐侯回头看了一眼,见吴纠缩成一只小包子的样子,顿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吴纠就纳闷了,他们是来奔丧的,齐侯心情这么好,也不怕惹人诟病么?
他正纳闷,就看到齐侯将自己黑色的毛绒披风解了下来,那披风整体是黑色的,上面绣着霸气的纹饰,领口却是一圈白毛儿,若是身量不高大的人披上,肯定显得又矮又挫,若是身材不好的人穿上,肯定显得像移动的葬礼花圈,但是齐侯披着,就显得特别有气势。
齐侯将披风解下来,披在吴纠背上,因为披风很大,直接就将吴纠给裹了起来,正面系上,从头到尾竟然裹的严严实实。
齐侯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笑着低头说:“啊……拖地了。”
吴纠低头一看,好家伙,这披风太长了,毕竟是按齐侯的身材量身定制的,披上正好到齐侯的脚踝,挡风用的,吴纠披上就直接拖地了。
吴纠顿时眼皮狂跳好几下,心想着还是齐侯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人疼一些,现在太讨厌了。
齐侯戏耍完了吴纠,就看向河水,河水没有结冰,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有鱼在游来游去。
齐侯看着水中的鱼,说:“这一路上辛苦,孤很久没享用过二哥做的烤鱼了。”
吴纠看了一眼水中的小鱼苗,心想着这种小鱼也没办法做烤鱼啊,而且他们是来奔丧的,真不是来秋游的。
吴纠这么想着,就听到“哗啦!”一声,旁边的齐侯说了一声:“二哥快看,有条大的。”
吴纠还没反应过来,齐侯已然一声不响的就下了水,可不只是吓坏了吴纠,后面的人全都吓坏了,还以为齐侯掉进水里了,赶紧冲过来营救。
结果就见齐侯站在水中,河水只到他的膝盖弯儿,也没有再往里深入,齐侯就站在那里,连衣服也没脱,直接泡了水伸手抓鱼。
吴纠都傻眼了,齐侯真是为了吃烤鱼,都不惜的自己大冬天下水捕捞。
众人都连声说:“君上,水里太冷,快上来罢,要着风寒了。”
齐侯却只是摆摆手,弯着腰在水中捕捞,吴纠看了一会儿,齐侯的动作特别笨,根本捞不到鱼,水中的小鱼游得很快,一刺溜就钻了过去。
吴纠看了一会儿,就转头对子清说:“子清,给我弄个席子来。”
子清瞬间很无语,但还是扑了一张席子在岸边,让吴纠坐下来,吴纠就坐在那边,还让人生了火取暖,喝着烧出来的热水,放了几个干花和果干解解水的枯味儿和锈味儿,就悠闲的看着齐侯站在水中捞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吴纠窝在水边,看的都麻木了,齐侯还在乐此不疲,突然大声说:“二哥,孤抓到了!”
齐侯说着,“哗啦”一声,纵身跳上岸来,吴纠一看,好歹不是鱼苗苗,但是还是挺小的。
吴纠说:“君上,这鱼太小了,恐怕不够君上吃,君上再去捞一条可好?”
齐侯当下把鱼放在器皿中,然后转头又下了水,众人都是默默的看着,吴纠则是在背后偷笑,心想着齐侯怕水,也就能玩玩这小水沟子。
或许是因为有了第一次的抓鱼感觉,第二条鱼很快抓上来了,不过这个时候,齐侯的衣服已经湿到了腰部,黑色的衣裳紧紧裹/着他修/长的大/腿,还有精瘦的腰身。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齐侯抓着鱼从水中走了上来,随着水波的涌动,那大长/腿竟然异常的纤长,而且充满了力度的野性,看的吴纠羡慕无比。
一身好端端的衣裳,端庄又华丽的衣裳,被齐侯弄/湿/了,竟然变成了紧身衣,把齐侯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全都勾勒了出来,吴纠竟然有一瞬间不好意思看的感觉,心想果然闷骚不是病,骚起来要人命啊……
齐侯走上来,手里还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那鱼个头比较大,“霹雳噗噜”的一直跳,竟然一下子就甩了吴纠一脸,吴纠来不及躲避,满脸的鱼腥味,这让有洁癖的吴纠顿时感觉都不好了。
也不知齐侯心情怎么就那么好,看到吴纠脸黑,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吴纠更是脸黑,但是也不好发作,晏娥赶紧拿来帕子,说:“公子快擦擦。”
吴纠将脸擦干净,齐侯还抓着那条鱼,仿佛不忍心放手,笑着说:“二哥你看,这条鱼够大么?”
吴纠真的不想理他,脸上还都是腥味儿的,齐侯又说:“这鱼不老实,就跟二哥似的,一直打挺。”
吴纠真想瞪他,齐侯竟然拿一条死鱼跟自己比,特别想在他屁/股上再踹一脚,如今就怀念起踹齐侯的日子来,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吴纠没有仔细琢磨当时的快/感,仿佛昙花一现,惊鸿一瞥,实在后悔万分。
就在齐侯打趣吴纠的时候,“骨碌碌”的车轮/子声从远而近,他们在水边抓鱼,齐兵在旁边原地休整,并没有坐在一起,就看到一队车走过来,车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字。
——谭
齐侯一看,便知道了,这恐怕是谭国来奔丧的队伍,看这架势,应该并不是谭公本人来奔丧,也不是太子,或只是一个使臣。
齐侯正转头看着,那其中的缁车突然打起帘子,里面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看过来,正好和齐侯的目光打了一个照面。
齐侯没当回事,就把目光收回来,又用那条鱼打趣吴纠,哪知道那驾缁车突然停了下来,不只是停了下来,车上那白发白须的老者竟然还下了车,朝他们走过来。
那老者似乎没看到齐国的军/队,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走过来,齐侯皱了皱眉,齐国和谭国不相往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如今谭国的特使跑过来还要打招呼么?
吴纠见齐侯皱眉,转头一看,也看到了那老者走过来,吴纠不认识这老者是谁。
老者走过来,身后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个寺人,那老者笑眯眯的,脸上都是皱纹,目测有七十多岁,在这年代绝对是高龄了,虽不算是长寿,但是也的的确确是老人家了。
但这老人家目光却十分……
十分的猥琐,吴纠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理解差,老者脸色都不红/润了,没半分血色,白发苍苍的,脸上全是皱纹儿,笑起来满脸的褶子,但是他的目光“熠熠生辉”,异常之猥琐,看的吴纠心头一跳。
就见那老者上下打量着吴纠身后的齐侯,估计因为齐侯今日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便服,再加上他全身湿/漉/漉,手里抓着一条鱼,那老者以为他是个士兵之类的人,所以打量的特别肆无忌惮。
随即就听老者说:“这位小哥儿,你这侍卫看起来壮士哦,多少钱能卖了与我?”
吴纠一听,险些直接笑出来,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齐侯的脸色,齐侯看着老者那赤果果的眼神,顿时脸色就寒了下来,这么一路走来,齐侯只是见过有人调/戏吴纠,还真没有人敢调/戏自己的。
毕竟齐侯身材高大,面相也不温柔,的确没人敢调/戏他,顶多是有个女子爱慕齐侯。
结果今日竟来了个不长眼的,就听那老者继续说:“本公子就喜欢这般壮士的,你看这腿,啧啧。”
齐侯的脸色黑的像烤了鱼的锅底,听着那老者对自己评头论足,冷冷一笑。
那老者听他冷笑,脸上尽是不屑之色,也来了脾气,趾高气昂的说:“我与你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隶插嘴的道理?”
齐侯脸色更是冷的能冻人,老者继续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吴纠听他自称“本公子”,又看到那写着“谭”字的旗帜,心想着难道是谭国的公子?
谭公是辅佐周平王的人,已经是长寿的国君,谭国的太子公子年长的已经都有个七十多岁,不少公子都耗不过谭公,已经去世了,剩下来的也熬不了多久了,就连谭公的孙/子也有去世的,偏偏谭公身/子骨还挺硬朗。
吴纠笑着说:“敢问您是?”
那老者笑了一声,说:“听好了,我可是谭国的公子,你这个士兵,我给你五百簟刀,你觉得如何?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簟刀是谭国的流通货币,和齐刀的三横纹不同,背面是二横纹,别看谭国虽然面积小,但是因为经济发达,所以簟刀的流通还挺广泛,在齐国也经常能看到,算是硬货币中的一种。
五百簟刀,吴纠觉得齐侯还挺值钱的。
吴纠笑眯眯的说:“谭国公子真是豪爽,不愧是泱/泱/大/国的公子,开价也大方,区区一个小兵,就开价五百簟刀,这……这让我真的无法还口啊。”
那老者一听,还以为吴纠要把齐侯卖了,笑着说:“谁让本公子便是喜欢这种身强体壮的呢,哈哈若是带回去,在榻上那真是……哎呦!”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已然忍无可忍的发/怒了,他还没忘将鱼扔进器皿中,然后一把拽起老者的脖领子,“呼——”一声,直接将老者扔进了河水里。
“噗通!!”
“救命啊!”
吴纠看的直傻眼,齐侯一甩手就将谭国公子给扔进水中了,谭国公子根本没防备,大喊了一声,在水里直扑腾,因为他是横着进水的,所以水淹到了他的脖颈和下巴,谭国公子吓得扑腾,大喊着:“救……救命啊!”
旁边的寺人赶紧冲过去,大喊着:“公子!公子!小臣来救您了!”
结果寺人跑过去,才没到大/腿,谭国公子这才意识到河水根本不深,赶紧爬起来,冷的打哆嗦,白发白须贴在脸上,哆哆嗦嗦的被寺人扶上来,指着齐侯说:“你你你……你这个该死的奴……”
齐侯可是正八经儿的齐国贵/族,姜太公的直系后裔,哪容得他一口一个奴/隶的骂,便冷冷的笑了一声,说:“谭国的公子?那你倒是听好了,今日教训你/的/人,乃是姜姓吕氏,本侯大名小白,改天若是谭国公子突然暴毙,也算死个明白。”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甩袖子便转身走了,那叫一个英雄气概,谭国公子一听齐侯自报大名,顿时吓得腿直哆嗦,原来并不是个奴/隶,而是齐国的国君!
吴纠听着齐侯自报大名,他说道“大名小白”这四个字的时候,吴纠险些笑出来,或许是因为很多观念的不同,吴纠听着齐侯的名字,就觉得特别萌,再加上齐侯的气场,反差萌就更浓烈了。
吴纠赶紧追着齐侯快走了两步,在后面偷笑,一来是吴纠第一次看到有人调/戏齐侯,那谭国公子也够重口的,都老大不小了,竟然还喜欢高壮的?
二来是齐侯自报大名的样子把吴纠给逗笑了。
吴纠埋头苦笑,结果不知前面的齐侯突然停下来,“咚”一声就撞在了齐侯的背上,撞得鼻梁酸疼的都要流生理泪了,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齐侯回头挑眉说:“二哥,很好笑么?”
吴纠连忙摇头,齐侯这才“哼”了一声,然后蹬上车去,吴纠捂着鼻子心想,还傲娇上了?
外面太冷,吴纠也准备上车去,结果一上车,就看到齐侯正在脱衣裳,把湿掉的衣裳一口气全都拔掉了,扔在一边,身上竟然不着寸缕,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若隐若现的遮挡着,还不如不遮,更显得羞耻的要命。
吴纠连忙回头避讳,齐侯则是慢条条的换了衣服,这才让人启程,往洛师城门赶去了。
洛师乃是周朝的中心地带,周平王迁/都洛师,打造了整个洛师都城,在当年,洛师都城可谓是壮观至极,异常宏伟。
“堀方千七百二丈,郛方七七里。”
洛师的规模宏大,建筑考究,远超于各大诸侯,整座城池周八军驻守,每一师两千五百人,一共两万兵马,周八师是用来震慑东方国/家用的。
周天子的王宫建造也异常的考究,诸侯只有路寝一座,小寝两座,而周天子则有路寝宫一座,小寝宫五座,天子共六寝宫。
除了天子的日常活动的寝宫之外,还有考究的太庙、宗庙、考宫,再加上安放象征着国/家权力的九鼎的明堂,一共是五大宫殿。
周天子的宫殿宏伟之至,目的就在于区分自己是天子,而其他诸侯是臣子,再强大也是臣子。
进入洛师城门,洛师的经济也算是发达,在春秋初年,周国也算是强国之一,虽然日渐衰落,但是还没有衰落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因为各国的特使都要来参加奔丧的仪式,所以竟然还带动了一些洛师的经济发展,很多商贾都趁这个机会,跑到洛师来做生意,城门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完全看不出周天子驾崩的悲伤之情。
齐国的车队刚一进洛师,驿官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亲自过来迎接。
齐侯并没有下车,只是说:“有劳大人了。”
驿馆怎么敢称是大人,连忙将齐侯的车队引入驿馆之中。
王城的驿馆就是不同凡响,处处透露着奢华,尤其是新周天子登基,别看这个周天子基本没什么作为,但是他有两个很知名的地方,这个周天子胡齐很亲近齐桓公,是第一个承认齐桓公霸业地位的周天子,第二个则是胡齐的奢侈出了名。
胡齐非常喜欢奢华的建筑,还有奢华的衣裳,他刚一上/位,洛师之中也争相效仿,弥漫着一种奢华的风气。
驿馆是给各个诸侯住宿的地方,自然也要体现出周天子的大气和奢华,讣告发出之后,周天子胡齐就用这几个月,各个诸侯赶路的时间,重新修建了一下驿馆,将驿馆足足扩大了一倍,里面的家具也全都换成新的,十分富丽堂皇。
从刚进门开始就已经非常奢华,吴纠有些咋舌,周天子当真是有钱啊,毕竟每年诸侯都会上贡,从这驿馆就能看出来。
进了驿馆,齐国的队伍分配了一个非常大的院落,屋舍众多,驿官还在客套,齐侯就让驿官把自己抓到的那两条鱼带进膳房之中。
驿官吓了一跳,不知齐侯这是什么用意,还在使劲揣度,他根本不知道,其实齐侯就是因为想吃烤鱼了,恰逢心情又好,所以自己亲自捞了两条鱼,不过好心情又被谭国公子给破/坏了,所以没来得及吃,又舍不得扔掉自己亲自打捞的两条鱼,所以才让驿官放进膳房之中。
众人车马劳顿,都准备回房间休息去了,吴纠进了房间,休息了一会儿,还没有到吃午膳的时候,吴纠也不怎么累了,就翻身起来,准备去膳房看看,把那两条鱼做成烤鱼,免得齐侯真的害了口。
吴纠刚起身,还没出门,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有人来敲门,子清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驿官。
驿官笑着弯腰说:“齐国公子,天子请公子和齐国国君进宫,特摆小宴迎接,车驾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吴纠一听,烤鱼是吃不了了,于是说:“纠换了衣裳就来,请稍后。”
“是是,公子请便。”
驿官客客气气的,态度比其他国/家的诸侯还要客气,吴纠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毕竟第一周天子刚刚登基,这么多国/家的特使都住进驿馆里了,却只有一个是国君,齐侯这么给周天子面子,周天子能不客气么?
第二也是因为王姬的事情,周天子不客气不行,毕竟他们理亏,怕落人笑柄。
第三也是因为周天子才登基,根基还不稳当,齐国是大国,周天子想要亲近齐国,自然要对他们客气。
吴纠很快换了衣裳,穿戴整齐,这才出门来了,他出了门,登上车驾,发现齐侯已经在了,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冠冕,一身庄严的黑色,那气质又威严又霸气。
因为今日要戴冠冕,穿正装的缘故,所以齐侯将所有的头发都束起来,藏在冠冕之下,完全/露/出额头和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刚毅。
黑色的冠冕上,一边垂下一条黄/色的带子,更衬托着齐侯的威严。
齐侯见吴纠上了车,就抬起袖摆来,笑着说:“二哥,孤今日的模样如何?”
吴纠眼皮一跳,连忙说:“君上器宇轩昂,无人能比。”
齐侯哈哈一笑,说:“虽不是实话,但是从二哥口/中说出,孤还是受用的紧。”
吴纠眼皮更是一跳,心想着自己奉承的真的那么假么?是不是该学学拍马屁了?
两个人坐着缁车,车驾是从王宫之中派来的,也异常的奢华,连赶车的骑奴都长得与众不同,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长得异常刚硬,似乎不苟言笑,但是说不出来的硬汉气质。
吴纠不免多看了两眼,有的人生的就是挂相,吴纠觉得,这个骑奴也太与众不同了些。
吴纠打着帘子看了两眼,齐侯不知他在干什么,还以为他在看洛师的街景儿,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吴纠正盯着那赶车的骑奴看。
齐侯不由皱了皱眉,半开玩笑的说:“怎么,这骑奴当真比孤还好看?二哥看到这么入神?”
吴纠被他这话一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了一声,就将手边的车帘子给放下了,真是不敢看了,再看不知齐侯要说出什么样奇怪的话来,当真太奇怪了。
两个人听着车轱辘的声音,摇摇晃晃的,就在吴纠要晕车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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