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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就让那张脸拥有了某种深沉而诡异的魅力。
……竟是再也不觉得害怕了。
小姑娘呆呆望着王徽嘴角的笑意,忽然双脸生霞,一颗心跳如鹿撞,忙忙地从她怀里挣出来,婷婷袅袅行个礼,就一头扎去了母亲怀里。
宁海侯夫人只道闺女是吓着了,自己也吓得厉害,连忙一把搂住着意抚慰。
却只有王徽看到了小姑娘红透的耳根。
她一哂,并未放在心上,转头看见倒茶的丫鬟已吓得瘫软在地,就沉声道:“不长眼的蠢东西!滚出去,待会客人走了再发落你!”
那丫鬟抖如筛糠,礼都忘了行,连滚带爬跑出去了。
宁海侯夫人眼眶微热,深知王徽刚才护着自家闺女躲过了怎样一场大难,本来心里对她那张疤脸还有些嫌弃,此刻却只有感激和难过,自家女儿逃过一劫,这位少夫人却……
遂起身郑重一礼,低声道:“多谢世子夫人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一面督促女儿,“小五,还不快给少夫人行礼。”
王徽自然是侧身不受,笑道:“原是应该做的,夫人切莫多礼,可不折煞我了?五姑娘方才已行过礼了,不碍什么的。”
五姑娘到底还是又给王徽行了个礼,只是眉梢眼角全是红霞,虽然年幼,已能看出几分日后的丽色。
坐下之后,又时不时拿眼角偷瞄王徽,早已不是先前那副吓得退避三舍的模样,倒含了几分娇羞。
王徽摸摸鼻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打定主意以后不能再和这位侯府小姐见面了。
一时魏紫又捧了茶水点心进来奉上,洒扫一番,一通致歉不提。
廖御史家风清正,廖夫人也从不会以貌取人,初时只是被王徽脸上的疤吓着了,加上心里本来就颇为欣赏王徽,此时也就彻底放开,笑道:“你方才这身手可是利落,从哪儿学来的?”
言语间竟已颇为随意。
“身子骨一向孱弱,怀仁堂郎中常年请脉,便教了我一套五禽戏,闲来无事,多动换动换,也能强身健体。”王徽笑着谦逊。
苏氏看着儿媳又开始左右逢源,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明明脸上都落了那么丑的疤,怎么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讨嫌样子?忽然心中一动,脑筋难得灵光一回,脱口问道:“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打量着也就是这几日伤着的吧?怎的这么快便彻底愈合了?”
王徽笑容不改,转向苏氏,慢条斯理道:“怀仁堂杜老大夫悬壶济世,堪称国手,几服药下去,外敷内服,媳妇这伤自也好得快,只是脸上疤痕恐难祛掉了,但老大夫仁心妙手,自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领会。”
一副理所当然、事实如此的样子。
再给苏氏一万个脑子,她也不会想到这不过是媳妇自己贴的一块东西而已,只觉媳妇如此笃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莫非那老郎中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她心里还有些怀疑,但王徽积威日久,她潜意识里竟已有些习惯儿媳这种强硬的作风,一时就有些摇摆不定,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另两位夫人自然没那么好糊弄,但大户人家,深宅大院的,哪家没有自己的一点阴私秘辛?虽说王徽这事是奇特了一点,这么重的伤几天就能痊愈明显是胡扯,但也没妨碍到她们自家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方是正理。
两位夫人就各自捧了茶去喝,装没看见。
至于五姑娘则依旧红着脸儿垂着头,时不时飞一眼俊逸的世子夫人,自然全没留意大人们在说什么。
过不多时,两位夫人就起身告辞,王徽将人送到屋门口,借口伤处还吹不得风,便没再往外送。
唯五姑娘最后站住脚,脸蛋发烫,看向王徽,眼睛却亮晶晶的,忽然娇声道:“少夫人莫要难过,你虽留了疤,但在宛宛心里却是最好看的。”
神情娇憨纯稚,天真里又带了三分少女的妩媚。
——原来闺名叫作宛宛。
五姑娘说完就羞不可抑,虽然心里也有点纳罕自己为何如此羞涩,但还是不敢再去看王徽了,躲去母亲身后,背转过身,微微露出一把蓬松的秀发。
大人们都笑了起来,王徽清清嗓子,微笑道:“多谢五姑娘宽慰,我已心领。诸位慢走,这便不送了。”
说罢点点头,再不等众人答话,便关了房门。
隐隐听到外头传来声音,不知是哪位夫人在说话。
“……虽不合规矩,倒透着股潇洒,只可惜那张脸到底……”
“那么大一块疤,却半点颓唐不见,言谈自若,真真难能可贵……”
王徽不再去管门外事,只推开了碧纱槅扇。
豆绿和扶柳在里面,主仆两人都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都看见了?”王徽就问。
豆绿和扶柳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摇头道:“少夫人胸襟风度,远非我等所能及。”
王徽信步走进去坐在床上,看着豆绿的眼睛道:“方才之事,我这身功夫确是有一定作用,若非救了那侯府姑娘,恐怕还得不到她们真心的好感。”
“可如果我一开始就表现得畏畏缩缩,深以自己伤疤为耻,愁云惨雾让人见了就不喜,那可还会有后话?只怕说不了几句,客人连屋门都不会进,就要被我腻味回去了。”
“更何况,他人的好感不过是锦上添花,我们要的也就是面上的客气敬重而已。只要你自己瞧得起自己,矫首昂视行端坐正,便算貌若无盐,也不会有人看轻了你,更不可能当面给你羞辱,明白吗?”
“你所求不过是毁容之后世人也能如常待你,不会将你目为异类。但豆绿,我今日便把丑话搁在这儿,你脸上的疤这辈子也都去不了了,便算是旁人唾手可得的如常相待,于你而言也并不容易;若想得人敬重,那更是难上加难。”
扶柳已经被说懵了,一脸呆怔,看看主子又看看王徽,不知所措。
豆绿脸色却有些发白,手里帕子已绞成了一团,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王徽顿了顿,又问:“宁海侯府五姑娘临走时对我说的那句话,听见了没有?”
豆绿抬眼看她,默默点了点头。
王徽舒口气,站起身,深深看了豆绿一眼,“是自暴自弃一辈子在阴影里苟活,还是痛定思痛迎难而上,让世人哪怕对着你脸上的疤都要称赞你沉鱼落雁——你自个好生斟酌。”
豆绿抿唇不语,睫毛却不停上下颤动,喘息微微急促,眼睛深处却似有光芒流转。
王徽知道她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微笑道:“有句话你且记着,人这一辈子啊,要么就让所有人都爱你,要么——便得让所有人都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