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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此情形,她心里就越发矛盾。
现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希望国师说儿媳好还是不好了。
不过,不管对王徽是什么心情,对这个詹事府府丞太太,苏氏还是深恶痛绝的。
正纠结时,就见儿媳微微一笑,道:“这位太太说错了,正因我对佛祖心存敬意,这才会不顾困倦挑灯夜读;若真是心存不敬,那早便歇息去了,反正今日国师是来*,不是来考较我等佛理深浅的,我又何必自苦呢?”
她态度从容,口舌便给,说话又在理,府丞太太一时脸红,说不出什么来,其他宾客倒是暗暗点头,心道这个世子夫人果与传闻不同,莫非孙府真要转运不成?
宁海侯夫人又趁机教育女儿,“……女孩儿家虽以贞静为要,不好与人争执,但一时又有一时的道理,这言辞机锋你们可看着学学,总有派用场的地方……”
丛夫人恨府丞太太蠢笨,又瞪她一眼,府丞太太这才猛醒,忙道:“既是如此,世子夫人必有收获,就不如挑几个有道理的佛偈故事,给我们讲讲?”
苏氏烦躁地喝了口茶,又让小满出去,看看白露怎还不回来。
王徽已不再在意苏氏的奇怪之处,她歉然一笑,道:“昨晚读书读得晚,大多也是看的经文,若说故事么……”
她就看见府丞太太神情微微兴奋,丛夫人嘴角也浮现一丝轻蔑,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嘲笑她。
“……我倒还真记得一两个有趣的,这便说给大伙儿听听。”王徽就笑着说,满意地看到两个女人表情耷拉了下去。
众宾客的兴趣就被逗了起来,连廖夫人和显国公夫人也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就说佛在舍卫国祗园精舍持钵化缘时,曾见到一个商人牵了头驴子赶路,那驴子背上驮了尊佛像,路人虔诚,见之纷纷顶礼膜拜,那驴子以为行人拜的是自己,便停下脚步,撩首撅蹄,自得自夸起来。”王徽嘴角噙着丝笑娓娓道来,语音低柔悦耳,条理清晰分明,就连府丞太太和丛夫人也有点听进去了。
“那商人就给了驴子一通鞭打,说道,猪油蒙心的蠢东西,不过背了尊佛,便把自己也当成佛了,也不睁眼看看自个几斤几两,便耀武扬威起来,若你没了背后的佛,也不过是被人杀了吃肉的下场,实在欠打。”
就是个普通的寓言故事,上辈子都听滥了的,如今披上层“佛理”的皮讲出来,效果还算不错。
她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笑吟吟瞅着那俩人,丛夫人眼皮一跳,赶紧低头喝茶做事不关己状,府丞太太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急败坏指着王徽,“你……你……”
“我怎么了?”王徽问。
厅里众宾自然知道这府丞太太今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听王徽故事讲得有趣,有那些个年轻的绷不住便笑了出来,年长的沉稳些,就不去看府丞太太,反倒是一脸暧昧地去瞧丛夫人。
府丞太太面红耳赤,再说不出什么来,抬眼去看丛夫人,对方也不理她,只得托词更衣,被丫鬟引着去净房了。
以廖夫人为首的一众贵妇,看着王徽觉得亲切,就跟她交谈起来,一面冲着苏氏连声称赞,说她娶了个好儿媳。
苏氏一向被耻笑惯了,何曾这般被夸过?思及迎客时丛夫人给自己的折辱,又想想儿媳方才轻描淡写就让府丞太太吃瘪,让丛夫人丢脸,心中竟还颇觉解气。
可看着儿媳周旋在宾客间,游刃有余的样子,她感觉就更加怪异矛盾,只觉杯中甘美的铁观音也不是滋味起来。
幸而白露和小满双双回返,解了这不大不小的尴尬。
“国师已到了,前头均已布置妥当,请夫人和各位贵宾去正堂听法。”
苏氏松了口气,站起身,跟客人们客套一番,走在头里带路。
王徽走在旁边,身量高出众妇人半个头,又背着手,步伐行云流水,颇有倜傥之意,倒更显得鹤立鸡群了。
只是一些夫人见她不去扶着苏氏的手,苏氏也没要她扶,不免又嘀咕起来。
智性一如既往白须飘飘宝相庄严,见了众贵妇只是合十行礼,并没给王徽打眼色,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我闻堂正堂早已设好香案、法坛和经几,青砖地上错错落落设了好些软蒲团,贵妇们就分了宾主尊卑,各自在蒲团上坐好。
王徽脸皮功夫早已修炼到家,虽觉老和尚啰啰嗦嗦讲解佛经挺无聊,但还是端坐在自己的蒲团上,面上恭恭敬敬,心思早已神游物外。
不知过了多久,智性终于讲完,合十一礼,就要走人。
众宾觉得国师难得一见,颇想凑过去套套近乎,但又顾忌着他是出家人,又受天家敬重,生怕唐突了贵人,一时踌躇不前。
苏氏也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请国师给儿媳看看相。
王徽却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智性自然就看见了她,一直半闭的老眼忽然完全睁开,眉头蹙起,快步走到王徽跟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
王徽自然发挥演技全力配合,“……国师有何吩咐?”
苏氏也吓了一跳,手底下捏了把汗,众宾客的目光也都聚集了过来。
“阿弥陀佛。”智性似模似样地打量完,高呼一声佛号,枯如槁木的老脸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女施主天庭饱满,眉端宇直,是有大福之人啊。”
王徽露出恰到好处的喜色。
苏氏却是实打实的惊住了,“国、国师……您说我这儿媳……”
智性微笑道:“老衲今年八十有二,还从未见过女施主这等圆满面相,且通体红光,隐有瑞气护体,料来是福泽无边呐。”
苏氏睁大眼睛,忍不住道:“怎、怎么会?她不是撞邪了吗?”
“……”王徽实在是被苏氏的愚蠢给打败了。
有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廖夫人看着不像,就拉了苏氏一把,“瞧你,怎么说话呢,国师真佛在世,还能打诳语不成?”
苏氏还是一脸惊悚。
智性并不以为忤,只合十道:“这位女施主福泽绵长,不可多言,言多必失,施主保重。”而后冲王徽和苏氏点点头,在几个僧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王徽面含浅笑站在那里,长身玉立,腰锁背直,既不因忽逢惊喜而忘形,也不因众人侧目而局促,落落大方,宠辱不惊,不卑不亢,风度天成。
苏氏竟被她慑住,一时有些不敢开口说话。
廖夫人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摘下腕上一条祖母绿手串递过去,“你是我小辈,方才竟忘了给见面礼,你婆婆该笑我小气了。”
那手串共有一十八颗祖母绿圆珠,颗颗一般大小,莹润剔透,浓翠欲滴,水头极好,躺在廖夫人白皙的手掌心里,盈盈辉映出一团翠色,如一汪春水,又如一泓碧潭。
就这么一串手串,怕就能买得百亩上好良田。
王徽笑容加深,老实不客气地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