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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茶盏掼碎在地,尖利的碎裂声仿佛穿透耳膜刺在人的心尖上,殿内当值的宫婢们只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死死禁锢住一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你确定,那日将我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与玲珑阁的袁掌柜?”徐贵妃猛然看向望春,问道。
被阴鸷的目光盯着,望春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信誓旦旦回道:“奴婢发誓,娘娘交代的话,奴婢真的一字不曾落下,如有错漏,听凭娘娘处罚!”
望春恨不得指天盟誓的模样仿佛一根针,刺破了徐贵妃最后一层幻想的泡沫。
“哈哈哈哈哈——”悲怒至极,喉间压抑的笑渐次癫狂,最后化作无能为力的呜咽痛哭。徐素卿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的父亲成为了一颗弃子。
乾宁宫,御书房。
祁杭将案情详述与一干人等已签字画押的供词一并呈与御前,待皇上阅览完毕之际,出声道:“越州境内的长河河堤,经勘查,的确存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现象,但因去年刚刚修好,还不至于大面积溃露,之所以出现广昌、广平两县的情况,天灾次之,实则。江南织造局及江浙地方有司与当地乡绅、丝绸巨贾相勾结,为贱买灾民土地,趁秋汛之际蓄意损毁了堤坝,这才酿成了广昌广平两县的灾难。”
祁杭见皇上脸色阴沉得骇人,语音片刻停滞,稍稍整理了一番心神,继续道:“经臣等仔细审查,江南织造局提督太监福禄、江浙布政使张继系幕后主使,有司从犯共三十一人,皆对罪行供认不讳签字画押。另,前赈灾钦差徐彻,甫入越州便与张继相勾结,贪墨舞弊,侵吞赈粮,罪行属实,虽徐彻顽固否认,但人证物证俱在,并无冤判错判,请皇上裁决!”
宁帝森然的目光从卷宗中抽离,缓缓打量着挂在东侧墙壁上的那幅万民诉冤血书,当日从奉先殿出来,宁帝就命人将这副血迹斑驳的血书稍加装裱最大限度保持原貌地挂在了御书房的东侧墙壁上,以作警示。
“人证物证俱全还死不认罪,朕倒是想听听,他欲如何辩驳。”宁帝将视线收回,修长而瘦削的手掌抚在卷宗上,语速缓慢却字字如刀,“羁押回京的三名主犯,斩立决,三日后午门行刑,参加早朝的官员一律到场观刑,不得以任何理由告假。”
“从犯三十一人,无论何职何级,一概押解至广昌广平两县长河决堤口处,直接就地□□,家产充没,三族亲眷五代内禁科考、举荐。”
祁杭等人俱心头一震。
三族连坐,禁考五代,这等惩处,对一个家族来说,可是比流放要可怕得多。
祁杭等人从御书房退出来时,后背均沁出了一层冷汗。
“皇上”
天牢门口,福海再度开口,想要劝阻宁帝继续前行。
宁帝抬手打断福海,神情笃定地吩咐道:“你且在门口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朕,有些话,要与徐彻单独聊聊。”
福海心领神会,忙不迭应下,在目送宁帝走进去之后,如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因拒不认罪,徐彻被单独囚禁在大理寺的天牢里,提审完毕,这几日除了送饭的狱卒,整日里见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多余的声音也没有。现下不是饭点儿,忽听闻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中竟生出一点期待。
再等到看清来人,心头的那点期待迅速膨胀为满腔的欣喜,仿佛苦等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照进了现实。
“皇上!”徐彻膝行扑到监栅前,伏地叩首,哽咽着低喊道:“微臣冤枉,请皇上明察!”
宁帝在离监栅约三尺处停下,垂眸打量着跪伏在地上形容邋遢的徐彻,观衣袍和神色,应该是没被用过刑,想来吃食上也没受多大亏待,否则这会儿喊冤也不会中气犹存。
“皇上,臣确有失察之罪过,但天地可鉴,臣到了越州后,就被张继派人送来的歌姬迷惑了心神,镇日流连忘返,以至于遗怠了正事,这才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那些勾结粮商、侵吞赈粮、徇私舞弊的事儿,臣是半点也不知道啊,求皇上明察,为臣做主啊!”
该怎么说?不愧是亲父女吗?都将失察之罪用得娴熟顺手,仿佛是百用百灵的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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