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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浓稠的墨汁随即顺着口鼻灌进他的体内,窒息感伴着压迫立刻席卷他的全身。
“但这只是幻觉……只是幻觉。”
就算难以呼吸的痛苦货真价实,睁大双眼的冯恩仍然可以确定包裹周身的浓墨仅仅只是影像:
已然拥有实体的希声此刻尚能自由移动,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所以他看着周围的混沌,目光也依旧锋利、像是要穿透这墨般的漆黑。
在窒息与沉默中周围的墨色渐渐淡了下来、显现出渐亮的白;包覆周身的压迫与窒息开始慢慢缓和,最终随着墨潮退却而完全消失。
不过比起身体的放松,更让冯恩在意的却是退去墨潮之后周围一片米白色空间里漂浮着的无数黑条。疑惑的他小心翼翼地向它们走近,却见那其实是凝作实体的文字。
半空中浑厚的墨色反射着幽幽微光,内容却令他无比熟悉:
“太初有灵,先天地生……”
冯恩以前背过这一段,他记得这是铁匠铺里老铁匠给他看的第一本书、名叫《观灵浅谈》的小册子上的第一句话。
放眼看去,旁边的好几段文字里有他熟悉的,有他记得的,也有他仅仅只留下些许印象的,更有他前所未见的——
这些……好像都是典籍里的字句?
“你撑下来了,不错。”
无人的空间里忽然响起话音,其沉声一如先前、无疑便是卷子上墨迹背后的那个人声。
“你是谁!”冯恩环顾四周,“考场里的其他人在哪里!”
“他们都在考场里,”那声音淡淡答他,“你也在考场里。”
“不可能,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你现在只能靠自己,冯恩。”
随着这句话音,一股墨迹自米白色的地上涌起、在冯恩面前凝作人形:
它身材高大,披儒生长袍、头顶方冠,颜面一片漆黑。
“你很有意思,能看出石门的不同、却答不出这些题目。”
说着那墨影走近冯恩、无颜的面上似有目光盯着他看。
“立文质科作入阁试之科目,考察的本是该如何以言表意;意为言之骨、言为意之形;若无言语,何来意念、又怎能驭灵。”
它右手一动,散落四周的无数文段皆向上飘起。冯恩只见一段段的文字聚集到自己四周,墨色表面微光幽幽、看着浩如烟海。
“你是要考我什么?”
他随即问那墨色人影,却见它已融入地面——
“既然你自己写不出来,我就把答案放在你面前。找到答案,你就能离开这里。”
墨影消失、唯余话音,冯恩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答案?有意思……
冯恩观察着自己所在的空间:除去这些凝作实体的文段,依然是没有其它东西存在。于是他走近一段文字、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它,但就在这刹那他的眉头陡然皱起:
不对,这字有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被碰到的那段文字转瞬间化作浓墨卷上冯恩的手指;他随即甩手想要挣脱、同时令希声伸手扯开那团黏如面团的浓墨,却终究没能让它脱离自己的体表——
“糟了。”
看着自己右手上已然凝固的墨块,冯恩立刻发觉大事不妙:那墨不禁已经让自己的手动弹不得,更把知觉也一并夺去,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长出过右手一般。
不,这只是幻觉……只是幻觉!
饶是一再如此提醒自己,本该来自右手的触感也还是没能在脑海中出现,希声的力量在坚如磐石的深黑墨块面前同样毫无作用。
“得,”冯恩冷冷一笑,“这下看来是没办法碰运气蒙答案了。”
说完他沉吟片刻,转而注视手上墨块。却注意到了脚下的异状:
眼前的地面涌起墨潮,不似先前铺天盖地、却也在快速地向上推进;一呼一吸的时间里便已淹没了他的脚踝,要将冯恩完全浸没估计也只需要几十秒而已。
这回他已经不敢再用“幻觉”来安慰自己,毕竟如果自己在这里感觉窒息,说不定就真会因为无法呼吸的感觉而死,就像他现在失去知觉的手仍然没能恢复一样。
答案,答案……哪个是正确答案?
周围一个又一个句子多如牛毛,密密麻麻地塞满冯恩的视野。他看着每一句话,耳朵也能听见对应的话音——却不是他的,也不是那墨色人影的。
“这个声音……是七玉?”
他看着眼前写着“心道不羁,随行而成”的句子,惊讶于还在耳内回响的话音;而当他看见“我意所向即是道”的时候,朱颜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里。
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陌生的句子伴随的熟悉的话音映入他的眼帘,毫无疑问它们都并非来自任何典籍之上,而完全就是人心中所想——
“所以说这里的这些字句并不是典籍,而是人心里的念头。”
想到这里,冯恩总算明白为什么先前在卷子上写下的那段话无法让自己脱身:
那是书里的,是‘别人’的……而墨影对他说的是“你现在只能靠自己”。
如海的墨汁已然没至胸前,周围字句发出的话音也更为喧闹;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但先前还忙于搜寻的双眼却闭了起来。
他要听。
粘住右手的那团浓墨一开始就没有声音,因为写书的人早已作古;而环绕四周的密集字句则各自发出着书写者的话音——
叽叽喳喳、窸窸窣窣,懒散、坚定,高亢、低沉……
墨海淹到下巴,胸口的压力越来越重,而冯恩和身后的希声仍然闭着眼。
七玉、朱颜、袁野、墨奇;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其他人……
被墨淹到鼻子的他屏住呼吸,双眼仍然没有睁开。
有钟声在此时响起,“铛”声清脆;包裹手掌的墨块、周围的字句以及将冯恩淹没的墨海随之开始变得不真实、就像梦即将醒来一般。
同一瞬间所有话音忽然全数寂静,而冯恩也仍然在听——
“啊。”
他睁开眼,看到穿着教习制服的人恰好走到自己面前:
“时辰到了,请交卷。”
默默点头、冯恩将卷子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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