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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脚在地面上不重不轻地踏实,尚且没能从眼前一闪即逝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故而微微愣住了的陆绍云,在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便被及时赶来的林熙然当机立断地拽住了衣袖。
“世轩哥,霜寒不会有事的。”头脑理智、清醒,并没有因为看见夏霜寒受伤流血就止不住地想要赶到她身边去帮忙的林熙然,在看见夏霜寒和查加普身上分别系着的两根安全绳,并断定凭借夏霜寒的能力,目前的情况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致命性伤害的情况下,对陆绍云道:“她刚刚不是说了么,让你在下面等她,你总不会轻举妄动,害她分心,给她添乱吧?”
从林熙然的劝告中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做了什么的陆绍云,很快就将眼前的幻影抛到了脑后。
恢复了冷静与理智的他,看一眼被山道上的诸位村民们握在手中的安全绳,随即转身向身旁的林熙然点头示意,以告诉他,自己绝不会做出任何冲动鲁莽的举动。随后,他便抬头向着绝壁上的夏霜寒高呼道:“霜寒,你慢慢来,要小心,我在下面等着你,知道么?”
“好,我知道。”陆绍云的话语让悬着一颗心的夏霜寒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握紧了因为手心出汗而越来越难以抓握的箭尾的她,开始试探着用右脚寻找继续往绝壁下方攀爬所需要的着力点。
接下来的整个向下攀爬的过程是非常疼痛与困难的。
疼痛自不用说,明眼人都看得见,夏霜寒左小腿上那个狰狞的伤口还在向外不停冒血。而且碍于疼痛,每当她的左小腿受力时,它便总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个不停。
至于困难,则是因为夏霜寒那不断向下滴落的血液,使得很多根位于她下方的箭尾变得潮湿而又滑腻,既不利于她踩踏,也不利于她抓握。
不过好在,在夏霜寒的左小腿到达承受力的极限之前,背着查加普的她,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地面。
而早已和查加普的父亲塔鲁克一起等在石壁下方的陆绍云,则在夏霜寒背上的查加普被抱走的一瞬间,便立刻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芭丽雅妹妹,药箱。”抱着夏霜寒快步穿过乱石堆离开绝壁的陆绍云,在开阔地上找了块平坦的岩石将怀中人放了下来。之后,他便从早已准备好药箱以防万一的芭丽雅手中,接过了她递给他的,给夏霜寒清创用的器具。
看着别人用被烈酒洗过的镊子从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中将碎木茬挑出来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于是,为了不让视觉感应加剧自己的疼痛感受,夏霜寒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哈兹鲁一家人。
抱着劫后余生的儿子喜极而泣的卡莫拉,正被自己的丈夫塔鲁克安慰地轻轻拍拂着后背。
在意外发生后不久就从村子里赶来的萨妮莎,也正激动不已地不停亲吻着自己劫后余生的孙子。
跟在林熙然身后跑进山来的阿吉尔,正四处走动着感谢诸位前来帮忙的热心村民。
在夏霜寒上下岩壁的整个过程中都一直提心吊胆,进而被吓得面色惨白的芭丽雅,则满脸关切地看着陆绍云为夏霜寒处理伤口。
“霜寒啊,伯伯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开口说话的,是在确认自己的孙子并无大碍后就立刻来到了夏霜寒身边的哈兹鲁。
而面对着面带一脸感激之情,在道谢之后就关心起她的伤势的哈兹鲁,一直将耶宏一家视作自己的亲人的夏霜寒,则赶忙笑着推辞了哈兹鲁的谢意,并出言宽慰了很快就围到她身边来的耶宏一家人。
从陆绍云口中得知夏霜寒并未伤筋动骨且不日就可痊愈后,耶宏一家人听从了夏霜寒“我不要紧,商队的事情优先”的意见。随后,他们便拿上夏霜寒丢下的柴火、柴刀以及她暂时穿不了的靴子,和慢慢散去的其他村民们一起,先一步出了山。
于是就这样,绝壁附近的开阔地上,便只剩下夏霜寒和陆绍云这对需要好好说说话的未婚夫妻了。
“庭轩,怎么查加普得救了你却好像一点也不高兴?”绝壁下的开阔地上,端坐在岩石上的夏霜寒看着面前自打开始给她处理伤口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陆绍云,蹙眉疑惑道:“怎么了,是不是走商的路上出什么事了?”
“不是,没出什么事。”尽管点了夏霜寒左腿上的穴位以缓解她的疼痛,可好不容易用镊子挑完了伤口中的碎木茬并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泥沙后的陆绍云,却还是在看见夏霜寒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攥紧了的拳头后,抑制不住地感到又心疼又生气。
“我不过才离开你一个月,怎么你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将止血镇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膏抹到夏霜寒的伤口上后,陆绍云一边为心上人一圈圈地包裹着纱布,一边痛心疾首地没好气道:“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啊?!元宵节的时候闯火场救人丢了半条命,三清观里来找我报信又咳出来一碗血,夏霜寒,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我难受又担心了成不成啊?!”
从陆绍云的话语和表情中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情绪的夏霜寒,在深知自己让他担心确有不对,但又无法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为了亲人而弄伤自己的情况下,抬手掩面做嘤嘤哭泣状,假意伤心以转移陆绍云的注意力道:“庭轩你真是可恶,我都快疼死了,你不说好好安慰我,居然还凶我,我真是委屈死了。”
“你还好意思哭?你现在知道疼了,那你当初早干嘛去了?”只在夏霜寒睡着时见过她流眼泪的陆绍云,哪晓得自己面前的姑娘是在假哭。于是,尽管希望借助今日的事件给夏霜寒留下一个教训,心里面忍了忍,又忍了忍的陆绍云却还是禁不住加快了手上动作。
干净利落地打好纱布上的最后一个结的陆绍云,既无奈又心疼地起身坐到夏霜寒身边,展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这个坏家伙,你自己说,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未婚夫,一个多月不见的未婚妻受了伤,你不安慰我、不哄我开心也就罢了,居然一见面就斥责我,你真是太过分了!”
面对埋首在他怀中,带着哭腔控诉他的夏霜寒,又是诧异于心上人反常的反应,又是自责于自己方才的表现的陆绍云,抬手揽紧了怀里的娇躯,轻声安慰道:“霜寒你别哭,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凶你,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不不好,”埋首在陆绍云怀里憋笑憋得快内伤的夏霜寒,克制不住地抖动着肩膀,却给环着她的人造成了她哭得更伤心的错觉。
于是,抱着夏霜寒的陆绍云越发自责地想到——若不是自己将霜寒带到关外来,她哪用得着吃这些苦遭这些罪?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她。
“霜寒你别哭了,我刚才之所以生气,还不是因为看见你受伤了所以着急嘛!我真不是故意凶你的。”
“还有呢?”一边憋笑一边装出一副哭腔的夏霜寒简直忍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个多月不见,除了刚才那些话,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了吗?”
“有”话说到这里,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饱受相思之苦的陆绍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在夏霜寒的头发上轻轻吻了吻,随后道:“霜寒,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眉开眼笑再也憋不住了的夏霜寒,抬头在她目前只能勉强够到的陆绍云的嘴角上吻了一口,随后嘻嘻哈哈道:“你现在不生气了吧,心情变好了吧?”
“”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既没在夏霜寒的脸上看见泛红的眼圈,也没找到斑驳的泪痕的陆绍云,瞬间便明白自己被骗了。只不过,深知夏霜寒之所以要骗他,不过是为了让他不再继续生气的陆绍云,实在无法做到板起脸来斥责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他,伸手将脚边的小药箱归置整齐并挎到身侧,之后便在夏霜寒身前蹲下身来,示意她趴到他的背上来。
被心上人背着行进在山间小道上,两手松松圈着陆绍云的脖颈,将自己的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的夏霜寒,不停地询问着他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情况。
“瞧你,比起一个多月以前,又瘦了不少。你若是不能在半个月内胖回去啊,婚礼那日的吉服穿到你身上可就不好看啦!”
“没事,”感受着颈侧温暖的吹拂,尽管知道不日之后就要举办的婚礼做不得真,可心中依旧欣喜不已的陆绍云回答道:“当初在京城你不是说等出了关,每顿饭你都变着花样给我做吗?能吃上你做的饭,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重量的。”
“能不能吃上还不一定呢,求婚用的兽皮,你打来了吗?要是那皮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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