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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热闹的畅音阁，一息间，就只剩下齐太后和周复二人。
齐太后已经从那种人前疯魔的状态下走出来了。她被捆缚着双手，闭着眼，似是认了命，神情平静。
周复却不放过她，“母亲说我是个笑话，母亲就不是个笑话了么。你这一辈子活在周哀帝的阴影下，被迫生下周哀帝的遗腹子，你这个作母亲的，自己无能也就罢了，还要迁怒于自己无辜的孩子。我无论怎么讨好你，你对我都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
齐太后冷笑打断：“你可不是我的孩子。”
周复痛苦道：“母亲当年可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不是依旧如此冷冰冰地待我。”
齐太后冷笑：“要是当年，我知道你不是我孩子，我肯定会一刀杀了你，免得日后你变成一个畜生，绝情绝义、冷酷无情。”
“我冷酷无情？我有你这个作母亲的冷酷无情么？我怎么说，也当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儿子，母亲一不高兴，对我还不是说杀就杀。呵——”
周复奇怪地笑道：“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想告诉母亲的，怕告诉你，你会伤心难过。”
齐太后冷笑。她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能伤心难过的了。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血淋淋的头颅，直接扔进齐太后怀里，神经兮兮轻声呢喃：“母后不要怕，把他抱紧点。他可是——”
“你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呀。哈哈哈、哈哈哈……”
齐太后听后，表情如被雷劈过一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齐太后站起来，手一松，狼将军的头颅就滚到了地上。
齐太后倒退几步，根本不敢看狼将军的头颅，“你以为你随便找个人说是我孩子，我就信么？”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头颅，拿出黄丝绢一点点擦干上面的血迹，魔怔地描摹狼将军的面孔：“母后，你看他轮廓像不像你，眉毛像不像外祖父，鼻子像不像外曾祖父。”
齐太后愤怒道：“你个疯子。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要是不杀我，你就给我滚，滚出去。”
周复伤口隐隐作痛，他早就对这个作母亲的失望了，今日不过是再绝望一回罢了。他扔掉手中的头颅，抛下背后愤怒的齐太后，脚步蹒跚地出了畅音阁。
“陛下，太医已在侧殿等候多时。”
“皇后如何了？”
“回陛下，皇后已回坤宁宫，就是琉渺姑姑有些不妥。”
周复知道皇后看重琉渺，故道：“让太医好好医治。琉渺若有不测，让人好好安抚下皇后。”
***
坤宁宫。
琉渺抓着赫连皇后的手，虚弱道：“奴婢的事一直瞒着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不要哭。”
赫连皇后哭道：“只要你好起来，你一直瞒着我都行。”
琉渺轻笑，平日甜美的笑容苍白无力：“奴婢其实一点也不想瞒着娘娘，但是怕告诉娘娘，娘娘不相信奴婢。”
“奴婢到娘娘身边前，原名叫刘妙，文刀刘，少女妙。我阿耶刘誉本在海上闯荡，有些名气，也算是一个人物。当年海上生活的，谁不知道我阿耶的名头。我阿耶有一日在海上拣着我阿娘，就有了我和我兄长。我是老幺，家里最小的，我阿耶最疼我，纵的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惹我不高兴的人，我都会带着人去好生教训一番。人人都说我娇蛮刁钻，兄长也不敢惹我。”琉渺笑得甜蜜极了。
“但是我从小就极讨厌一个人，我却没法教训她。”
“我娘虽然和我阿耶有了我和我兄兄，但是经常会独自伤神，伤心难过，后来我才知道我娘在与我阿耶成亲前就有过一个女儿。她没法回去找她。做母亲的，总是会挂念那个不在眼前的孩子。我兄兄再优秀，我再如何调皮捣蛋，我阿娘依旧忘不了那个女儿，时不时为她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自小就认为自己应该是被家人最宠爱的那一个，我阿娘如果关心兄兄多过关心我，我都会吃醋，更何况那个女儿一直被我娘心心念念在心里。对我而言，那就是个外人。我怎么能忍受我娘疼爱外人多过疼爱我。”
“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娘老拿我和那个女儿做比较。认为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天天就是和海上的朋友四处玩耍，比男孩子还顽皮。我娘就像是从书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会弹琴、吹曲子，下棋、把玩古董，写的字就和画画一样。她教我，我本来不想学。我家就是做海上生意的，学这些，还不如去怎么做生意，怎么行船。”
“但那个女儿在京城才气很大，出了名的书画双绝。我不相信我比不过她，我也认真去学了，但我天生就对这些没天赋，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我娘拿来和那个女儿做对比。我小时候，简直恨死那个人了。”
赫连皇后听了心里一颤，心底涌上一股又甜又酸又痛的感觉，她不敢相信，却隐约觉得那是真的。
“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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