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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小年,说不定靳易廷已经凭着人生的第一部电影拿奖,可他运气不好,碰上大年,他电影中的男主角得到双提名,自己跟自己竞争最佳男主角,最后依旧惜败,这部电影提名有三项,最终却颗粒无收。
柏雪那时候怀孕,那一次的亮相幸福是幸福的,可却不能算是美,陈姐知道她的武器是什么,柏雪的美貌往上倒退二十年也许还不能弹压艳芳独占鳌头,可在这时候,两岸三地数一数,她绝对是个中翘楚。
陈姐半隐退,但她是老牌经济人,自己就有一个工作室,她是不干了,她手下还有人,公司签了一票年轻的小模特,往北上去发展,近来也有两个势头不错。
这个圈子到哪里都妖魔化,原来混得最好的那一位早已经收山不干,专心炒起房地产,酒喝多了吐真言,说当明星跟跑江湖混码头没什么区别,到哪个山头拜哪个人,早些年还能论资排辈,走出去别人敬你有江湖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什么新出的小鲜肉也敢踩一踩老前辈,一样拜的是资本,不如自己先有资本。
陈姐没有想的那么长远,眼前的柏雪也没有想的那么长远,她要操心leo的学校,再担心一下自己下回的心理咨询,陈姐现时想的,是让她能够出现在人前。
louise人没了,那些原来骂她最凶的,现在最“真挚”的为她祈福点蜡,无数人在说网络暴力害死了她,自己明明就是暴力当中的一份子,现在却全部撇干净,仿佛一年多前在网上骂louise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柏雪这个时候出现,能让大众对她多一点宽容,陈姐从看到那张照片起就在打算,抹黑这么容易,洗白却不容易,天时地利,这个机会不能白白放过。
柏雪不愿意见人,特别是在刚刚见过姜承航之后,她就更不愿意见人了,陈姐拉她坐到花园里,夜晚的海滩亮起一片灯火,有人放灯,有人求爱。
陈姐叹一口气:“我知你不愿意,可你要想想,仔仔还要见人的,他读小学你难道不出现?万弘立的价钱你出得起,可人家未必收啊。”
小学要提前一年申请,还要面试父母,等待录取通知,少掉一环都不行,柏雪出得起价钱,可她不想让leo活在有色眼光里。
柏雪不蠢,她大概知道她出席追思会的意义,她看着陈姐点点头,陈姐拉住她的手:“走罢,我们挑挑衣服去。”
这栋楼三层全打通,按摩师美容师请到家里来服务,一边是spa床泡泡浴缸,一边是大半间屋子的华服,她大概有些强迫症,衣服按颜色分开放,陈姐走到黑白之前,问她:“你想穿哪一件?”
追思会要穿小洋装,这恰巧是柏雪擅长,她以前跟着柏妈妈去半岛酒店吃下午茶,也都要穿上洋装,柏妈妈喜欢日本牌,奶油白的樱花粉的最合适,配上大颗珍珠耳环,头发要先去美容院做过,盘起来戴帽子,带着漂亮的女儿用银餐具,起司蛋糕司康饼,配现磨的咖啡,小声笑语。
这是柏妈妈还在当柏太太的时候除了逛街买衫,最爱的娱乐活动,她让女儿多看看,看看一厅堂的客人都怎样谈话。
要让她紧跟现在的潮流不容易,但让她挑一身正装,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她挑了一身白洋装,白色呢子上装白色呢子裙子,腰间做了个假腰带的设计,装饰着一朵白花,掐住腰线。
陈姐打电话定花篮花圈,用了柏雪的名字,问她要用什么花的时候,柏雪想起了louise的那张照片:“用白玫瑰吧。”她最后铺了一房间的玫瑰,希望白色能够带给她安宁。
柏雪其实并不认识她,她的记忆里louise还没出道,但陈姐让她哭,她最擅长的那种哭,无声无息的掉眼泪,柏雪知道怎么哭,她拍戏的时候,第一位导演告诉她怎么哭,告诉好莱坞怎么拍片,告诉她演员要怎么进行表情管理,除了表情管理身材管理之外,演员还得研究发音语言和小动作。
柏雪在他那里听了一个大概,然后她又想学表演课,哪有时间给她学表演课,像她这样的女明星是挣快钱的,今天火明天说不定就跌落。
可是柏雪很聪明,她在演艺上的天赋就像是根骨玲珑的武学天才,三招两试够她受用一生,每一位导演每一位大牌,她都学上那么几招,自己去琢磨自己去想,苦难又让她成长,最终拿到影后。
她马上就明白了陈姐的意思,陈姐在心底庆幸她是个好演员,柏雪在心里想一遍,要她笑可能还困难些,要她现在就哭,她大概可以哭出一浴缸的眼泪。
于是在追思会的当天,柏雪一身纯白套装出现在会堂里,会堂里铺满了红玫瑰,大门两边摆满了花圈,那些跟louise合作过的演员一一给她最后的祝福,人都已经死了,就是原来的仇敌,也没什么再能计较。
louise的影迷会来了许多人,还有许多是自发前来,媒体都在等同是丑闻事件的女星会不会出现,就连最没廉耻的小报,今天的标题都不会特别过份。
原来骂她的这些人,今天却为了她流眼泪,感叹她年纪轻轻想不开,替她念祷告希望她能升入天国,仁慈的天父会赦免她所有的罪。
柏雪来的不早不晚,她坐陈姐的车过来,下来的时候一阵闪光灯对准她,她低头进门,还能听见小报记者在相互交流,说她竟然会来。
媒体一直把她报道的好像快要去死了一样,没想到她会来参加追思会,两个人原来不合,后来又一同出事,大概是唇亡齿寒。
进门口每个人都有一枝红玫瑰,这是最后献给louise的,礼堂里响起奇异的恩典,柏雪按照陈姐说的那样,挺直了背脊,手里握着玫瑰,半垂下眼眸,这个追思会是教友帮忙办的,louise的家人都没出席,她妈妈被人指着鼻子骂,说生了这个不孝女,这辈子都不会再认她。
柏雪有这么一瞬间感同身受,她握住玫瑰花,在遗体告别的时候,看一眼louise冷冰的脸,把玫瑰轻轻放到棺木边,在她放下玫瑰的那一瞬间,眼泪滴在玫瑰花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