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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以你现在的年岁,还有阑珊居里的那些破事,嫁到士族,都是别人不嫌弃。如今还有几家让你选,也算你母亲尽了心。”
明熙冷笑:“何须她尽心,我一辈子不嫁,照样活得逍遥自在!”
贺东青脸色越发难看了:“你顶着贺氏大娘子的身份,自然能活得逍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贺氏从前朝至今,几百年里,从没有将嫡长女,送进宫中为人妃妾的事!”
明熙侧目看向贺东青:“陛下病了,可还没死!你们便如此有恃无恐了吗?谁说我要与人做妃妾了?谁说我要嫁人了!”
贺东青绷着脸喝道:“你做的那些污糟事!真以为谁都不知道吗!人家愿不愿意娶你还一说,没得你挑三拣四!幸而你不曾亏待太子,否则为父有心保你,宗族也不会放了你!”
明熙轻笑了一声:“我做什么污糟事?父亲不要将我想得太过龌龊了,若无陛下的恩准,他如何能在阑珊居?”
贺东青道:“如今陛下重病沉疴!你说是陛下当初囚禁了太子,也得别人相信,太子若当真对你有态度,肯定早就遣人与为父来说你们之间的事了,不管是为妃为妾,可最少还是有个交代的!可如今这般的情形,也只能为父为你打算了。你是我贺家人,你的所作所为,关乎我贺氏门风,如今我与你母亲给你安排好了退路,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明熙瞥了眼贺东青铁青的脸,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父亲自诩贺氏乃一等的士族,从来瞧不起以武起家的新贵,更不曾将寒门出身的皇家放在眼中,如今不过是个落魄的太子,倒像贺氏怕了皇室一般。”
贺东青紧抿着唇:“外面的事,你如何知道!太子殿下当年对世家最是宽待,他又是正统的继承人,皇甫家仅有的血脉,自然不会再有意外!何况,他乃谢阀外子,身份何等矜贵,那里有我们挑选的道理!”
“你囚禁太子多年,又如何能瞒得过众人!皇室早不复当初的羸弱,几场动乱哪家不曾伤些筋骨,不然世家嫡女何其矜贵,又怎会任由太子殿下的心意挑选正妻?那陈家怎会将个嫡次女,嫁给沈氏那兵家子!”
自前朝,世家经历了百年大乱,士族门阀虽在动乱中得以保全,可都付出一定的代价。如今虽看似还是世家门阀做主,但新起的寒门勋贵,却是握着实打实的兵权。百年来,前前后后换了几次天家,哪一次不是庶族寒门的崛起,世家虽可豢养部曲,但最多的也不过几千人,如何是几十万大军的对手。
士族鼎盛时期,家中最没地位的庶女,也是绝不会嫁给庶族寒门。如今倒好,先帝的贵妃定是世家嫡女不说,后宫的妃妾也不乏各个门阀的庶女们。那些寒门新贵但凡有些权势,哪个没娶世家女做正妻。如今士族门阀虽还是贵族中的贵族,也不过是说起来好听,想回到当初的荣耀,已再也不可能了。
明熙道:“既然是按照太子心意挑选正妻,父亲又怎么知道太子不会挑选我?父亲不愿为我费心,我也不怪你,无须找理由搪塞。嫁人之事,以后休要再提,父亲以前没管过我,以后也不用管我。”
贺东青咬牙:“我还不愿为你费心?你若不是贺氏女,我会管你不成!太子会挑选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是入宫为妃妾,说是父亲不愿意,实然是太子殿下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当真以为,有了陛下做靠山,一切都能随心所欲吗!”
明熙笑道:“那父亲也放心好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出辱没姓氏的失。不管是谁,若我心仪,定要为人正妻,绝不会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贺东青听闻此言,不但不曾放心,反而皱起了眉头:“冥顽不灵!为父历来支持太子殿下,自是知道些许内情。当初大皇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王家也曾出了不少力气,若无好处,谁能将宗族都压在一个人身上?你须知道,以我贺氏与王氏的差距,贺家女儿想入宫都有些困难,还说什么做正妻!”
明熙垂眸道:“是啊,一到嫁娶,门第高低都会被拿来说嘴,即便我贺氏不如王氏,难道我还不能不如那个王雅懿?我为何不能做太子的正妻?”
贺东青怒道:“你如何与那名声在外的王氏二娘子想必!何况你早就坏了名声!太子在阑珊居又最是无辜,说是被囚禁都不为过!自然,不管你们是如何住在一个府邸的,若太子肯定给你一个交代,为父如何不愿意!可为父花了重金,曾遣人去了韩耀那里打听了一番……”
明熙缓缓抬眸,轻声道:“噢?那结果如何呢?”
贺东青沉了口气,轻声道:“太子殿下对你无意不说,甚至……言谈之间甚是厌恶。你与他莫说婚事,连好好相处都不能!你休要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主意……为父对待太子的婚事,心里也有计较。”
“如今外面看似风声鹤唳,实然大局已定,太子的婚事也绝非是你想的那般简单,陛下也许有能力安插一些,但不可能全部左右,更不能左右正妻的位置!为父费尽心思的给你找好了出路,你不走,将来真有万一,休想贺氏管你!”
明熙道:“当初我既选择将太子带回阑珊居里,陛下必然也会保我所有,嫁娶之事虽不能左右,但是我也不会有什么万一。父亲对太子殿下婚事的计较,只怕不过选择别的女儿,可若父亲真那么害怕受我牵连,不如直接将我逐出族谱,也省得挡了父亲儿女的好前途。”
贺东青心中怒火高涨,越发觉得明熙不识好歹:“你不过是个娘子,有何资格自出宗族!若想出我贺氏宗族也不难,一丈白绫一杯毒酒,死后也不会让你葬入祖坟去!”
明熙笑了笑:“父亲多年对我不管不问,如今怕受我连累,不肯为我周旋婚事,还起了让别的姊妹取而代之的心思,这些都不算,竟是连杀心都起了。可父亲也不要太天真了,我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去死?什么葬入祖坟?你以为我稀罕?”
贺东青怒极反笑:“你这个目无尊长死性难改的蠢东西!你且等着,有你哭着喊着求着为父回家的那日!”
明熙站起身来,披上了披风,不以为然道:“东西?我是东西,父亲又是什么呢?一言不合,父亲又何必恼羞成怒?放心好了,以前明熙从不曾让贺家为我做主,以后万不会如此。父亲等着我哭着回来求您,也是不必妄想!”
贺东青眼睁睁地看着明熙走入院中,只觉得一腔怒气,却怎么都发不出来,抬手打落了桌上的茶盏:“贺明熙!你且记住,你今日所说!”
明熙站在原地,缓缓回眸,冷笑了一声:“父亲忘了今日,贺明熙也忘不了。”
转身一步步地,走入了冰雪里,这一刻,明熙从未如此地清晰明白,以后的路,不会有人陪伴,只能独自一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