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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已经只剩我跟你两个了,你可别真以为他是幕后黑手,也别以为事情能结束。”
“不、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们的洛老师,不过她应该不在附近吧。”宁永学提着双管步枪越过她,走进租屋。门廊又洒了满地的血,椅子和板凳也被徐路同学打翻了,这地方真是乱七八糟。
“洛老师?为什么是洛老师?”
“别问什么洛老师了,”宁永学拉着她的手,拽她进来,然后关上租屋的铁门,“先想想你生命里最后几天要怎么过吧。”
“咦?咦咦?我们还是都要死吗?”
“至少你可以选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宁永学说完坐到煤炉子边上,扔了根木柴进去,“东西还够吃几天,煤也还能支撑段时间,大不了就把家具劈了当柴烧。总之,你别喂了敲门的东西就行。”
......
每天半夜零点,那东西依旧会定时来敲门,但宁永学只管在租屋里维护步枪,收拾自己的房间,打扫四下的灰尘。
煤已经烧完了,公寓里还是很冷,现在他正劈洛辰租屋里的椅子、凳子、床和柜子当柴火烧,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老租屋的日历已经翻到了十二月三十九日,仿佛这儿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抵达新年的一月一日,三十九日也能一直翻到三百三十九日似的。
虽然最开始的几天路小鹿还接受不了现实,表现得极其神经质,现在她也安稳了下来,最近,竟然有些认命了。
这地方更冷了,宁永学感觉温度正在逐日下降,白天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似乎过不了多久,黑暗就会完全笼罩一切。
自从日历超过三十号,抵达本不该存在日期,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
收音机已经失去了用途,每次打开都只发出嘶哑的电波声,不管怎样左右调节旋钮,也只能让它发出的噪音更低沉,或是更尖锐。
走廊的灯已经灭了,租屋也不供电了,自来水也停了,只有煤炉子给他们提供光和热,勉强还能烧水做饭。
事前宁永学攒了几大桶水,后来他又在窗口绑了两个空桶从天上接大雪,勉强烧烧,其实也能喝。
如今天已经完全黑了,太阳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一天天增加的日历页数,一切似乎都停滞了,仿佛有人打算告诉他们等待毫无意义。
就这样,他们逐渐从公寓里等着饿死的傻瓜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等冻死的白痴,最终连屋子里都结了冰,只能把被褥都铺在煤炉子旁边,紧靠着唯一的热源睡觉。
附近黑得恐怖,寂静得恐怖,也冷得恐怖,只有雪一直下,仿佛他俩正驻扎在极地作极夜科考一样。收音机已经坏了,连噪音也没了,每天的敲门声倒是多了点嘲笑的意味。
环境到了这种地步,宁永学当然没有谈论感情的心思,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十二月后面的天数究竟能变成多大。
到了四十九日,他们再怎样省吃俭用也只有两个罐头了,宁永学租屋里的床和箱子也都劈了。他整天就跟路小鹿蜷缩在被褥里,靠着煤炉子发呆,浑身上下裹得像两个棉球。
他倒不是不能亲手解决路小鹿,只要掏出长管猎枪,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还能免去在这地方挨冻受苦。不过,就像他以前所说那样,这事没法做。
宁永学多少也想保留点基本的良知道德,这是他在现代社会维持正常生活的必要手段——重要的不在于别人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在于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觉得我快冻死了。”有天路小鹿忽然说,声音放得很低。她的眉睫已经都结了霜,脸色白得可怕。“你说这些全都是做梦,死亡也是暂时的......我没记错吧?”
“你就当自己睡了过去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忘记一切。只要卖了随身听,你就能去读你心仪的大学。”宁永学说。
“是这样吗......”
“这段日子过得怎样?”宁永学问,“我尽力照顾你了,只希望你没有太难受。”
“还好吧,至少没有辛苦打工,也没有埋头看书做题,吃得东西也比在家里好。每天都是蜷在被子里烤火发呆,有时候有点冷,不过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
“那就好,”宁永学点头说,“在你睡过去以前,跟我说件事情。”
“什么事?”
“一个唯一的秘密。”
“唯一的秘密?”她有些困惑。
“一句话,或者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假如事后你忘记一切,我只要说出这个秘密,你就能信任我。”
路小鹿沉思了好久,最后特别扭捏地回答说:“。”
“数字?什么意思?”宁永学听得眉头直皱。
“存......银行存折的密码。”
我真是服了,怎么这么煞风景?你就不能说点伤感又有诗意的发言吗?
他们睡了大约有一个钟,罐头也没有开,醒来的时候路小鹿已经没有呼吸了。她的面目结满冰霜,不过至少死得安详,毫无痛苦。
这时候,宁永学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提起步枪,决定完成这次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