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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看得,”紧随百里卿之后的百里婷见证了刚才的整个经过,忍不住打趣百里卿道:“见子不唯使人情开涤,亦觉日月明朗。”
“兄台谬赞了。”百里卿双手学着男子作揖,虽然骨架不足以撑起衣服,却是别有一番姿态。
玩笑过后,上了马车,跌跌宕宕半时辰,方才来到太平街。
太平街的路奇窄无比,左右又落满了商贩小摊,两辆大马车若是相逢,根本就过不去。
权衡之下,百里卿吩咐车夫在一家院子的侧面候着,自己领着百里婷步行。
太平街繁荣无比,小玩意儿多的是,比如柳条儿编制的小篮子,菊花嵌在圈上的手镯,糖人儿,风筝儿,无不琳琅满目,瞧得百里卿跟百里婷目不暇接,险些忘了此行的目的。
好不容易来到一座院子的大门前,只见上面的匾刻着几个鎏金大字“桃花院”。
百里卿来之前就知道这院邸的名字,不过亲眼得见时还是暗笑了几声,想不到二叔父在外面金屋藏娇也就罢了,取的名号更是直白露骨。
也不知道二伯母苏氏见到这院子,内心又是如何呢?百里卿摇了摇头,大约这世间男子都一般多情风流,也不知害了多少柔弱女子,当然,连她也不例外。
“三妹妹?”百里婷扯了扯百里卿的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改口道:“三弟,你看,怎么进去才好?”
“不必进去,二哥只管跟我走便是了!”百里卿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却带一丝妖冶之气,凉的百里婷重重的打了个寒噤。
桃花院坐北朝南,虽说是三进的院子,但处在闹市平民居住之地,颇有些鹤立鸡群之势。
这桃花院出奇之处最属院子西面的一排上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桃花树,三月时,桃花人面相辉映,许多刚刚坠入爱河的少男少女变相约而来,在漱漱飘落的花瓣中相拥,情定三世。不过此时已经是深秋,树下没有成双成对的男女,连树上也没有几片叶子,加之这西面墙外荒无人烟,说不出的凋零衰落。
这居中的一颗桃树长得最为繁盛,金黄的小叶依旧不曾凋落,从远处看,更像一位裹着绣花叶金丝袍子的世家小姐,不过谁也不知道,这树里正挂着个气喘吁吁的,优美的像仕女图中的公子爷。
百里卿在树上扭动了几下,强装镇定的向树下的百里婷唤道:“二姐姐,这树上风景秀丽,你可愿上来欣赏一番?”
百里婷哆嗦了几下,摇了摇头,她实在想象不出自个儿爬树的姿态,也想象不出站在树上的情形,尽管她现在是男儿装,但是女儿身的事实不可避免约束了她。
百里卿转过头,天知道她此时内心暗流汹涌,叫百里婷只不过是为了壮胆而已,“那二姐姐在下面等着。”
百里卿看了看院子,来往之间不过几个丫鬟小厮,花园里的花大多败了,有一个穿青绿色褂子的婆子正在收拾残花落叶,时不时给花园东南角的一丛菊花浇浇水。
这菊花开的旺盛,一簇一簇之间,无不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百里卿觉得这宅子菊花开的这样好,思索间不由得想起了无可的《菊》来。
“东篱摇落后,密艳被寒催。夹雨惊心拆,经霜忽尽开。野香盈客袖,禁蕊泛天怀。不共春兰并,悠扬远蝶来。”
只可惜,这宅子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好主,更谈不上孤傲隐士。
不过能哄得二伯父这般风流浪荡的主儿为这人买下宅子,想必这人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树下的百里婷等的久了,见百里卿没什么动静,就问道:“三妹妹,可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再等等罢。”
话音未落,从东次间出来两个丫头,皆是□□,身量风骚的人物。
百里卿砸吧砸吧嘴巴,眼珠子随两个丫头布置椅子的背影左右摇动,心想道:连丫鬟都是这样的姿色,也不知道这女主人到底是何模样,也不知道二伯父如何来的艳遇。
猜测之间,东次间突然露出了一截裙摆,百里卿屏气凝神,抬高了脑袋,忍不住张望起来。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妙人儿?
一出场,似乎天地光辉都聚集在她身上,上身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配着缎地绣花百蝶裙,一举一动间似天间流云倾涌而来,华而不贵,婀娜小腰间系一条绣金银素色腰带,恰似“隔户杨柳弱袅袅。”
百里卿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看清楚这女子的脸,却因为隔得远,始终像“雾里看花”似得不真切,只得向树下怀里揣着包裹的百里婷道:“二姐姐,把西洋来的望远镜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