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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说你的来意吧。”
大周天子站起身来,透过晶莹婉转的九旒冕能够看出他的一双剑眉斜飞,双眉中涌出一股子黑气。
“从小到大,你一直跟南吴郡苍梧郡还有胡州的那几个家伙玩的好,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大哥当回事,就连那个异姓王都是个流鼻涕的跟屁虫。近朱者赤,你看看你现在急躁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像个天子?”
姜贷笑道。
“如今苍梧郡姜杵臼把兵营扎到了离京城百里之外,刚好毗邻京畿,居心何在?那个当了你一辈子跟屁虫的异姓王出兵占据了西方的几个重要边塞又是要有什么打算,堂堂周天子手中握着多少兵权,即使握在手中的又有多少是精锐?”
周天子紧紧握住有些发白的手,冷哼一声。
突然淳于锋从殿下位置上猛然站起身,一身红泡无风自荡,像是被风吹荡的平静湖面,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顿时四起。
“淳于爱卿为何没有穿上寡人赐予的飞鱼服?”
周天子微微笑,没有在意淳于锋杀人的眼神和鼓荡的气机,而是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到姜贷摇了摇头,淳于锋这才坐下。
“圣上,姜贷要的只是提议修建一条解救齐鲁州连年旱灾的大运河。”
周天子听完之后,眼神微眯,跟姜贷近乎如出一辙,有八分神似。
“圣上先别急于否定,如今南方姜杵臼,西边异姓王都在磨刀砥砺,先不说他们到底是不是包藏祸心,就单单两人四十万的大军,圣上能够抵御或者说驾驭?”
周天子阴沉了很久,终于双手一松,全身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不少,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别的我姜贷不能保证,就算我们有一天走到对立,保圣上一世太平安康还是能够做到的。”
出了皇城,姜贷马车驶向出城几十里外的皇陵。
皇陵外的祭坛上,沿道种植了不少枫叶,此时正值枫叶火红之际,漫天红叶如同天边晚霞火烧云一般,将整个皇陵都衬托出一丝丝凉心的萧索。
而在通往皇陵的街道上,一个粗布麻衣的老人手持一把扫帚在扫铺满地面的枫叶,可是秋风一过,便是满地又飘零枫叶,怎么扫也也扫不完。
姜贷下了马车,走到老人面前,执晚辈礼作揖,恭声道:“老叔,一别二十年,可还好?”
老人抬头瞅了一眼姜贷,瓮声瓮气道:“罪臣不敢,北莱王殿下,老奴守皇陵一个甲子,只想安心在这里度过余生。”
“老叔,我这次回去让犬子过来陪你两天可好?”
老人眼神一亮,随后归于寂静,沙哑道:“老奴已经生无可恋。”
姜贷欲言又止,最后轻轻一叹气,作揖告退,往萧索皇陵那里走去。
姜贷没有在京城停留的过长时间,祭拜玩先皇当天随着马车返回齐鲁州北莱。
“别那样死心眼,武夫终究是玩不过谋士。”
姜贷眯着眼,对着坐在身边的淳于锋说道。
“可是义父···”
淳于锋欲言又止,被姜贷打断。
“弑君终究是大罪,我姜贷本事再大也终究是为人臣子,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做不来,到时候保不了你。”
“淳于锋的命都是义父的,弑君又如何。”
“先别急着表忠心,我知道这些年你私下拉拢了不少的势力,甚至或明或暗中扶植了自己的亲信。不管你处于什么目的这些我都不敢,我就问你,对上圣上身后的那个胞衣奴才有几分胜算?”
“三分不到。”
姜贷哦了一声,似是了然,接着说道:“那可是先皇留给他的一枚保命符。”
谁都知道天子身边留有一个胞衣奴才,寻常时间都隐藏暗处,一手出神入化的短刀更是让人不寒而栗,至今谁都不曾真实见过老太监的真容,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成了刀下魂。姜贷除外,当年的胞衣奴才可是先皇留给他的,后来周天子登基这才顺从了周天子,对于老奴才姜贷自然清楚地很。
“自从他登基以来,赐下斗牛服两件,飞鱼服五件,一件在你的身上,蟒服十数件,麒麟服数量更甚。其中接受斗牛服的就有一位纳气合神的仙人,另外都是些半只脚踏进纳气合神境界的一品江湖莽夫,斗鱼服另外四件都是赐予了军伍中的掌重兵的将军,蟒服十数件过半数赐予谋士,麒麟服琳琅总总大多都是些旁门左道的奇人异士。”
“江湖莽夫不是一件赐服就能束缚起来的。”
淳于锋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自古江湖便是庙堂,庙堂也是江湖,想要束缚一些江湖儿郎也不是没有可能,先皇当年就侥幸得到一本讲述帝王权术的仙家典籍,为后世登基之人所留,我没那福气读不到。这帝王权术不是这些个只会动粗的莽夫能够想象的。”
淳于锋下马车,重新骑回自己的马匹骏马,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北莱。
姜贷撩开帘子,看着自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的淳于锋,然后抬头望了望隐隐有乌云压顶迹象的墨色天穹一阵出神,回去之后,浩荡的大运河工程便要开始,很多人会嗅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江湖风雨便是要开始,会不会是重温二十年前的那场春秋不义战,而这个沉积太久了的江湖是不是要迎来了花期,厚积薄发呈现给人们的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姜贷隐隐间有些期待。
上一次,很多江湖儿郎为了所谓的仁义礼智信而前仆后继,无非是挂羊头卖狗肉,替一些个朝堂大臣做替死鬼罢了,这一次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成?
这盘旷世博弈谁能笑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