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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瞧了都很满意,他也很高兴,以为事情就这样了,虽然花了十两银子,但是媳妇模样好,性情看来也不错,往后若能跟他们好好过日子,这就值了,可谁知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端。

    “大哥,她会不会是被人拐卖来的?”李画将心中忐忑问出来。

    李书也点头。

    李墨无奈摇头,“不知道。”

    李言道,“不像,如果被拐卖来的,她该想着回去才是。”

    “她不是跑过。”李书道。

    李言还是摇头,“虽然跑过一次,可这些日子,你们也看见了,她是安了心的要跟咱们过日子的。”

    “那——”李画想了想,说,“也许真跟大哥上次说的,许是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主子落魄了,她也跟着被卖到了这里。”

    “有可能!”李言李书同时附和,心里也都期盼着是这个答案。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一致沉默。

    李墨最终做了决定,说道,“不管如何,咱们既然认定了她,咱们就要好好待她一辈子。”

    “那是自然。”李书道,其他几人,就连小五都很郑重的点了头。

    “那好。”李墨神色坚定,沉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媳妇。吃饭。”

    大哥一拍板,弟弟们的心总算落了地,不管如何,媳妇就是媳妇,谁也别想再从他们手上抢走。

    兄弟几个人草草吃了早饭,李画留下来刷碗,李墨带着李书,要到后山去看些竹枝回来,到时编在一处,上面再盖写茅草,至少能短时间内让屋顶不再漏雨。

    李言本说自己有事,可等大哥三弟出去了,四弟小五在厨房收拾的空儿,一闪身就推门进了李蔓的屋。

    李蔓还在揪着头发,听见门响,抬头瞅了一眼,随后又垂下头,木然的挣扎在怪异的感觉里不能自拔。

    “为何变成这样?”李言上前拉下她的手,不准她再如此糟践自己的头发,又见她就这样生生坐在湿炕上,更是眉心皱起,顺势将她拉了起来,“炕上都湿成这样了,还坐?”

    “要你管?”李蔓气恼的伸手推他,却没将他推开,反而被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小脸撞在他结实的胸口,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她气的伸手捶他,眼泪倒真的夺眶而出,“你干嘛?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我不就想一个人静一静么?我就不戴你给的发簪,怎么样,哼。”

    她气呼呼的噘着小嘴,晶莹的泪珠宛若断线的珍珠般,顺着光洁的小脸一直滑落,明明神情倔强愤怒,可瞧的人心里软的就像一滩水。

    “不戴就不戴,哭什么?”李言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带着老茧的指腹轻轻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谁哭了?”李蔓一扭头,倔强的睁眼说瞎话。

    然而,李言又将她的脸扳过来,轻轻一笑,手指沾着她的泪珠,往她眼前一递,“那这是什么?”

    “你?”李蔓狠狠咬了下唇,瞪着泪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言微微叹息,“你说呢?我就真的让你这么讨厌?”

    “我?”她没说过讨厌他啊,可是他干嘛总是做她讨厌的事吗?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这样?可绝对不是因为我才会哭,是吗?”李言低着头,墨色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

    李蔓咬牙瞪着他,不是他还是谁啊,没有他那声媳妇,她会变成这样吗?

    “你为什么也喊我媳妇?”她索性问清楚。

    “呵,不喜欢?那我改叫别的,蔓儿,如何?”听着亲昵。

    李蔓拨开他拨弄自己发丝的手指,闪到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不懂,你说什么?”李言索性还真装起了糊涂。

    “你?”李蔓气结。

    李画听到隔壁声音,走了过来,就看见李蔓跟二哥僵持在屋里,走近一瞧,李蔓眼睛红红,眼角还有泪痕,明显哭过。

    “二哥,你干什么?”李画保护性的站到了李蔓跟前,厉声质问,声音都有些颤。

    李言眼神微冷,勾唇一笑,“四弟,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李画回头看了眼李蔓,“你没事吧?”

    李蔓揉了下眼睛,摇摇头。

    “别揉。”李画忙扯下她的手,“再揉眼睛会肿的。”

    李蔓‘嗯’了一声,听话的没再揉。

    李言一旁瞧的心里酸溜溜的,他劝她别哭,她只会跟他瞪眼,四弟一说话,她听话的像只小猫。

    “行吧,四弟,她就交给你了。”李言清幽幽的扫了李蔓一眼,丢下一句话后,就出了去。

    小五靠在门边,巴巴的看着里面这一幕,待二哥走了,他才进来,靠到四哥边上,眼巴巴的看着李蔓,眼睛也是红红的,“姐姐,你会离开吗?”

    “离开?”她倒是想过,可离了这里她能去哪儿?

    李蔓轻轻揉了揉小五的头发,摇头。

    小五立刻抓紧了她的手,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她身侧,抬头满是依赖的看着她。

    李蔓忽地心口就软了,这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疼着,真的可怜。

    “我不走。”李蔓反手紧握住了小五的手,安慰的说。

    “嗯。”小五这才展颜一笑,随后看看李画。

    李画也微微一笑,对李蔓说,“这屋潮的很,咱们去那屋吧。”

    李蔓有些不想,怕其他人都在,觉着尴尬,毕竟她刚还没出息的哭过。

    “大哥三哥去山上砍竹子了。”李画说。

    李蔓这才点点头,牵着小五,三人一起来到了东屋。

    李言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因为李画在,李蔓还是有些拘束,到了东屋,只坐在炕头,安静的望着窗外。

    小五就坐在她边上,陪她一起看窗外。

    昨晚风雨太大,后院的小菜园也是一片狼藉,黄瓜架子倒了,压倒了不少的辣椒,李蔓正想说要不要去处理一下,就见李言的身影从屋角那儿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些比拇指粗些的木柴,一瞧就知道,是准备重新搭架子的。

    李蔓忙收回视线,顺手将窗户关的严严的。

    这一关窗,本就阴暗的屋内更暗了。

    李画原本打算温书的,可这样的光线明显不行,于是,就到衣柜里翻了几件大家都穿不上的旧衣,打算改几套衣服给小五穿。

    小五人小瘦弱,他们几个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太大了,跟唱戏似的,不好。

    李蔓一旁认真的看着,这少年穿针引线,手可真巧啊,就算是带着补丁的旧衣,到他手里也能变出合身的好看衣服来。

    看着小五试着那新缝的褂子,李蔓忍不住啧啧称叹,问,“你怎么学会这些的?”缝衣不难,可裁剪起码得学吧。

    李画见她这样问,倒有些腼腆,“做多了也就会了。”

    “你们家衣服一直你做?”李蔓真是不敢相信呢。

    “四哥六岁就会做衣服了。”小五高兴的在旁说道。

    “六岁?”天才啊。

    李画笑容中多少掺杂了些苦涩,爹娘早逝,大哥二哥三哥那时整天忙着挣活,给他们挣吃的,哪里顾的上这些,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几乎包揽了照顾弟弟,洗衣做饭的活。

    至于做衣服,一开始,是因为大哥打猎,常常受伤回家,衣服破的多,他就试着缝补,到后来慢慢变成他给兄弟几个做衣了。

    李蔓瞧他这样,多少也猜到了些,一个家里没有女人,而再看李墨那三个,哪个也不像捻针穿线的料啊。

    “对了,你在镇上念书,都念些什么啊。”为了缓和下气氛,李蔓换了个话题。

    李画抬头,望着她微微一笑,朝炕头的小凳子上一努嘴,说,“书都在那里呢,你瞧瞧。”

    “嗯。”李蔓正巴不得,忙将书袋拿了过来,从里翻出几本书来。

    一本《论语》,一本《诗经》,翻开一看,都是手抄本,字迹清秀俊逸,就是出自李画之手。

    “这都是你自己抄的?”李蔓很好奇,一面又翻了另外两本,都是什么注解之类。

    “嗯。”李画点头,书很贵,他是从夫子那儿借来抄的。

    李蔓将注解之类翻了翻,一看也是抄的,不过这里的内容,有点像老师的教案,主要是针对那两本书的一些注解之类。

    “你们念书,书都要靠自己抄吗?”李蔓抖着两本书问,不是已经有纸了吗?虽然粗糙的像现代用的劣质草纸,可到底也有了啊。

    “嗯,书很贵。”李画咬断最后一根线头,将改好的裤子掸了掸,然后,招来小五,“你试试。”

    “嗯。”小五兴冲冲地拿了裤子,刚想换,看了李蔓一眼,小脸一红,害羞的抱着裤子就跑了出去。

    李蔓扑哧一声笑了,熊孩子还知道害羞呢。

    李画见她笑了,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随手拿起《论语》问她,“这个你学过吗?”

    “学过啊。”李蔓没经大脑,随口一答,但话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果然,就见李画眼神闪了闪,这年代,女子认字念书的本就少数,即便念书的,念的也多是《女则》之类,像这类书,她们怕是想看也看不到的。

    “哦。”李蔓忙改口,“学的不多,也不精。”

    “都会哪些?”李画随手一翻,状似无意的问。

    李蔓摆手,“早忘的光光的了,以前就学过一点,皮毛而已。”

    李画不知她这是真的谦虚还是有意隐瞒,但料她定不会再说了,也没识趣的没再问。

    李蔓暗暗吐了下舌头,要是弄的自己多有学问,会让人怀疑吧?

    何况,她在现代学的,跟这也未必一样呢,还是少显摆为妙。

    两人都垂首默不作声,气氛一下僵住了。

    李画漫不经心的翻着论语,李蔓就做百无聊赖状,她不爱看这些书,如果《聊斋志异》之类的,她倒是可以看看,打发下时间。

    “这篇,我最喜欢。”忽地,李画手指着一篇给李蔓。

    李蔓定眼瞧去: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嗯,”李蔓眼底露出欣喜,曾经自己也爱过这么一句,想想孔子跟自己弟子之间午后闲聊时的对话,也甚为温馨有趣。

    李画瞧了她一眼,然后就微笑着说,“真想看看子贡究竟什么模样?方方的,那会是人吗?还有,孔子说他不是假的,当然不是假的了,呵呵。”

    李蔓听言,彻底呆了,狐疑的看着他,“你?你刚才不是在跟我解释这则论语吧?”

    “嗯?”李画仍然面带笑意,“难道你不觉得有趣吗?一个脸方方的人,一个假夫子——”

    “打住。”李蔓见他没有半点胡说之意,忙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吃惊的问,“谁跟你这么说的,你们夫子?”

    李画似乎愣了下,旋即呐呐点头,“怎么了?每次一说这则,我们都觉得好笑。”

    是好笑,你们夫子可笑,好好的一则论语,怎么解释成那样了?就算字面解释也不对啊,何况,那不是假,而是暇。

    李蔓无奈的看他一眼,拿过书,指着这则论语说,“你们夫子也许就是逗你们玩呢,这则论语不是那么注解的,它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子贡很生气,向老师宣泄,“某某真坏!”夫子听了,不以为然。然后就对他说,“你还有那闲工夫,去关注别人?你可真是的,我就没那时间!而且,最后这个字,不是假,而是应接不暇的暇。”

    李画垂首,眸底神色越发深了下去,李蔓的注解清楚明白,生动而带有生活趣味,比夫子那样刻板的解释都要好,她真的只是学了点皮毛?

    “怎么了?”李蔓怕他不信,又道,“我没骗你,不信,你换个夫子问问,呵呵,这幸亏不是考试,不然你惨了。”

    李画合起书本,他已用不着再试探了,也不敢再试了,他心里头甚至涌现出新的念头,媳妇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哪里有丫鬟识文断字的?她的身份......

    李画突然不敢往深了去想。

    “你——”李蔓疑惑的盯着他,这小子该不是试探自己的吧?那演的也太像了吧。

    李画忽地抬头,朝她笑道,“我想了下,觉得你说的在理,等回学里,我再问问。”

    “哦。”李蔓轻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李画过了一会儿,又状似随意的聊道,“不过我们夫子去省城了,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哦。”李蔓听着窗外有些响动,猜李言正在那儿干活。

    “夫子是我们这里最有学问的人,据说在京城有很多同窗。”李画静静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说到京城二字,她并未多少反应,这让他放下心来,却又多了更多疑惑。

    “夫子也去过京城。”李画见她没动静,接着说,“据说京城很大很大,人也多,什么东西都有,世人一辈子见不到想不到的好地方。”

    “哦?”李蔓终于来了那么丁点兴致,随口问了一句,“那你们京城在哪儿?”

    她对这陌生的时空一无所知,甚至连朝代也弄不清楚,既然李画自己聊起来,她不如打听打听,看自己是否知道。

    李画却是有些惊呆了,她竟然连京城在何处也不知么?可她口音明显是京城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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