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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玉不由抬眸幽幽打量着他,她从来也没听过他弹琴,更从来没听说过他会弹琴,若论琴艺,节操君很强,她在练琴的时候还想起节操君,心想如果他在,她还可以不耻下问一下,只是节操君身在皇宫,她是不可能去找他的
。
她练琴练到极致之处,每每愁苦,毕竟她从来也没正而八红的学过古代乐谱,师父填鸭式的教育填的虽有点效果,但她还是消化不良。
不要说《摄魂引》没练成了,就连那些难听的杀人曲目,她也未能练成,充其量可以把人练个头疼腿软,杀人是肯定不行的。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杀人的,正因为如此,她练琴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怀揣一颗杀人的心肠,再加上她识乐谱的能力不行,导致在练琴杀人这项事业上停滞不前。
如果有人能够帮她答疑解惑自然是好,可师父说过,她教给她的琴谱非一般人能看懂,需得在琴艺方面有着极深的造诣,连琴嬷嬷那样在音乐上算得上是家的人也弹不得,君北衍能懂么?
想到琴嬷嬷,她心中陡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在离宫的时候琴嬷嬷跟她说外面有人接应她,可离宫之后,除了见到朱景禛,恍惚中也只有君北衍了。
虽然身处在黑暗的水里她看不清,那誓言丸的味道是真的,更何况君北衍能在第一时间就在黑风寨找到他,可见他是知道她的行踪的,难道琴嬷嬷说的接应的人就是君北衍?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一直忠心于狐狸皇帝的吗,怎可能做出背叛狐狸皇帝的事,要知道当时的狐狸皇帝是不肯放她离宫的。
她越想眉头蹙的越紧,眼睛不由的就打量起君北衍来,此时,斜阳正好浅浅落入,洒了几许光辉在他墨色的衣上,让深沉如墨的他凭添了几分暖色。
他也正看着她,薄薄的唇轻轻的抿着,一双暖光溢动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探究,几分柔软,几分幽沉。
她知道论心眼,她未必能玩得过他,这个人不仅精通天文地理,玄学风水,仿佛还能看透人心,她干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可知我所练何曲,你就敢这样自信心爆棚的要我问你?”
他云淡风轻道:“不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曲子么,也只顶多《摄魂引》能入耳,有何教不得。”
褚玉立刻咂嘴道:“什么不就是?说的你好像很厉害一样,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弹琴。”
君北衍轩了轩浓淡相宜,仿若刀裁的眉毛,低低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低调,断不会显摆自己会的东西。”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好显摆?”褚玉想到当日自己在太和殿一展琴技,不由恨恨的咬了咬牙,冷笑道,“低调的国师大人,不如你一直低调下去,叫我一辈子也不知道你会弹琴才好。”
“褚爷,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君北衍轻笑道。
“哪点不好?”褚玉将手中茶杯朝着君北衍晃了晃,似乎君北衍给的答案不满意,她立马会飞杯砸去。
君北衍以手支颐,偏头看着她,面带笑容道:“就是不像个男人。”
褚玉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拍案而起,一脚翘在凳子上,手往大腿上一拍,粗着嗓音道:“老子哪里不像个男人了?”
君北衍半眯着眼,扶了扶差点要滚掉的茶杯,抬眸看着褚玉笑道:“哪里都不像个男人。”
褚玉气的脸色通红,目光锐利如刀的在君北衍脸上睃视一番,冷哼道:“必是你自己不像个男人,所以嫉妒老子像男人
。”
君北衍脸上笑意不减,颇有意兴的望着褚玉道:“你这样的小性子便是暴露了自己。”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使小性子的,老子偏使……”
褚玉忽然就掩住了嘴,刚刚她分明说自己从不使小性子的,这不是自抽嘴巴么?
君北衍笑着点头道:“嗯,无人规定,褚爷你尽管使,我不反对。”
褚玉脸上讪了讪,用手掸了掸衣服复又坐下,干笑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是太不会聊天了。”
“……呃,莫非还成了我的不是?”
“当然是你的不是了。”
“……嗯,好吧,好男不跟女斗。”君北衍声音淡淡。
“老子是男的。”褚玉再次重申。
“……嗯,你说你是男的就是男的,是女的就是女的。”君北衍声音无比温顺,“我没意见。”
“卧槽!”褚玉被君北衍不咸不淡的语气气坏。
君北衍淡淡笑道:“我没意见。”
“什么你没意见?”
“……就是你说的字面意思,我没意见。”
“……”
褚玉一张脸红里透青,青里透黑,几经转变,脸色已是难堪之极,感情这君北衍专门跑来就是要跟她斗嘴,给她添堵的,在语言上她占不了上风,打又打不过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她一拂袖,准备留一个潇洒的背影告诉他:老子是个大气的男人,不跟你这等小人计较。
褚玉刚走两步,身后的君北衍又悠悠道:“玉儿……”
“叫老子褚爷。”褚玉一回头。
“好吧,褚爷,外面有人等着要杀你,这会子你最好不要出门。”
褚玉愣了愣,瞪着他道:“你不要危言耸听。”
“我不危言耸听,一来我就提醒你,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褚玉心中虽狐疑,但也相信君北衍的话未必有假,不然他跑这一趟做什么,他还不至于闲的蛋疼的跑来跟她扯些闲话。
想了想,还是性命要紧,她少不得退了回来,复又坐下甚是大气道:“也罢,我且给你个说真话的机会,你赶紧坦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
君北衍望着她,静静道:“年如樱。”
“她为何要杀我?”
“你羞辱了她,她自然要杀你。”
褚玉沉默片刻,她心中知晓年如樱的确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但她不想这人竟睚眦必报到如此地步,说到底,她二人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依如今她的模样,年如樱也未必能认出她就是太上皇,单为几句口角之争就要杀人,可见年如樱此人心狠手辣到何等地步
。
若有一朝之日,待她嫁入东秦成为季承欢的女人,还不知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她心中微有担忧,毕竟这桩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
不过,她的担忧也只是毛毛雨一点点,她对季承欢的眼光和手段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她相信,对付年如樱,季承欢应该是不用费什么脑子的,怕只怕季承欢脑子抽风的真看上了年如樱。
她猛地一摇头,深觉自己想多了,季承欢对年如樱并无半点情意,当初也是自己废了一大盆的口水才说动他的,想想人家在回东秦之前还特特意跑来看她,而她却在怀疑他的眼光和脑子,真是好过分。
见她沉默,君北衍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怎么了,怕了?”
褚玉顿了一顿,目光投向他道:“有你在,我不怕。”
“你从来都不肯信我,这会子怎么就敢把命交在我手里了?”
“就算为了你对狐狸的忠心,你也不会让我死了。”
他眼中神色一暗,抿紧唇紧紧的看着她,脸上血色在瞬间退去,眼睛里的光芒却还是那样瑰丽魅惑,仿若盛开在漫天雪花中的琥珀鸢尾花,那样温润的颜色,却不适时宜的开在了冰冷的时节,绝望的快被冰雪覆盖而死。
他盯她良久,唇角微向上扬勾起一个带着凉意的弧度:“原来你是这样的想的。”
褚玉讶异于他的情绪变化,心想:这男人的心怎么比女人还像海底针呢?真特么的难捞。
她想不通干脆就不想,径直问道:“我不这样想,难道还能想着你是特意来救我的,你若真的这样在意我,又怎会那样害我,在害了我之后还不肯饶我,连哄带骗外加强逼我吃了两颗誓言丸?你不要告诉我你之前的背叛是为了我,你给我吃的两颗誓言丸仅仅是糖丸。”
君北衍不语,目光却牢牢的看着她。
褚玉又问道:“你不肯回答,只能代表你心虚,我只问你一件事,誓言丸究竟是不是毒药?”
君北衍目光停驻在她对她怀疑的眼神之中,这种眼神刺痛了他却也叫他警醒,他与她之间只是君臣,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他不置可否的轻浅一笑:“你若作此想,就当是吧。”
褚玉心内抖了抖,忙问道:“我若不肯替你做三件事,是否就要毒发身亡?”
君北衍凉凉的看了褚玉一眼,声音好似化不开的冰雪,沉吟道:“当然,所以你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快乐,因为一旦死了就要死很久很久。”
褚玉神经立刻崩的紧紧的,嘟着唇道:“你果然给我吃了毒药。”
君北衍神色僵了僵,幽幽道:“究竟是谁给谁吃了毒药?”
褚玉愕然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给你吃过毒药。”
君北衍似真非真道:“你就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
。”
“那毒死你好了。”褚玉气愤难当。
“你放心,我肯定会死在你前头。”
褚玉下巴一扬,冷哼一声道:“这样最好。”
君北衍沉默了下去,看着褚玉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搞的褚玉被瞧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的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后来一想,她在他面前为何一次次都要落下风,看了看,谁怕谁啊!于是,她回瞪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乌眼鸡似的瞪了老半天,直到君北衍噗嗤一笑:“褚爷,你已经将我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你该对我负责。”
“唉!”褚玉长叹一声,“这年头想要我负责的人怎么这样多呢,人太有魅力真是件特别烦心的事。”
君北衍默默的从袖笼里掏出那枚小铜镜,对铜理了理发,认真仔细的照了照,又看了看褚玉道:“比起我,玉儿你的魅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滚,叫我褚爷。”
“好吧,褚爷。”
说完,君北衍起身欲离开。
褚玉急呼一声:“你到哪儿去,你不是要留下来保护我的么?”
君北衍疑惑道:“不是你叫我滚的么?”
褚玉急步上前就拉住君北衍的衣袖,讪讪一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较真呢,我只是嘴上说让你滚,其实……”
“其实你是想让我留下,就像有些女人嘴上说不要,内心却说要一样。”
“……呃,你真聪明,呵呵……”
君北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褚玉有一搭没有一搭同他聊着,然后又将话题扯到琴的问题上,向他请教了好几个有关乐谱的问题,他竟然一一解惑,而且解的透透彻彻,褚玉听得恍如醍醐灌顶。
比之于师父的填鸭式教育,君北衍的这种启发式教育明显更容易让人接受,容易让人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
褚玉深表:此男是个教书育人的好材料。
请教完乐谱问题,褚玉干脆深挖到底问他是否就琴嬷嬷口中的接应人,此男实在太坏,只答了一句:“偏不告诉你。”
可怜褚玉一颗好奇的心得不到满足,心始终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人也就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君北衍说了一句:“可以走了。”
褚玉大为疑惑:“你怎么知道可以走了,外面那些要杀我的人呢?”
君北衍道了一句:“人傻,眼神也不好使,你没瞧见窗户外的店小二回来了么?”
褚玉更加不明白:“店小二回来跟刺客有半毛钱关系。”
君北衍没有继续再用嘲讽的口吻跟褚玉说话,而是换作一副巨有耐心的老师模样,答疑解惑起来
。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懿德太后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说倒就能在一夜之间倒掉的,更何况还有前右相赵言良一心为她筹谋,他们的残存的势力虽闹不出多少风浪,但也不能小觑,关键点就在于你……”
“我?”褚玉心中一悸,其实她也能猜到懿德太后内心的想法。
好好的江山说没就没了,放在谁身上谁也不能甘心,更何况是权利熏心的懿德太后。
她望着君北衍,听他继续道:“玉儿,其实你很聪明,你早就想到懿德太后找你究竟是为何,她既然一心想找你重祚,就断不会让你有事,我能打探到年如樱派人杀你,她也能知道,所以她派了人为你铲除了刺客,而这店小二表面上只是个普通的店小二,其实她是懿德太后的心腹兼杀手,豆豆你也认识,就是那位玳嬷嬷易容的。”
“什么?那个店小二竟然是个女的,还是玳嬷嬷?玳嬷嬷什么时候变杀手了,她不就是个普通的深宫老嬷嬷么?”
褚玉对懿德太后印象倒没多深刻,反而对这位玳嬷嬷印象很深刻,朱玉小时候基本没感受过一点点母女温情,仅仅的一点温情除了她的乳娘,也只有这位玳嬷嬷给了。
其实朱玉虽然是个皇子,但绝逼是个苦逼,自己长得又胖,脾气也不知是因为被扭曲了,还是因为中了毒,反正就是暴躁异常,嘲笑怨恨她的大有人在,真心待她的没几个,这仅有的个把人她记得很清楚,所以褚玉能迅速的忆起玳嬷嬷。
她还能记得一件事,就是朱玉因为不肯装男人,被懿德太后罚以鞭刑,然后跪在冰天雪地里不让吃饭,若不是这位玳嬷嬷,朱玉那会子可能就死翘了,是玳嬷嬷弄来的热饭热菜喂她吃,然后又把她搂在怀里抱了两天一夜,她方度过了这场灾祸。
她不想,她竟然能见到朱玉深刻记忆中的玳嬷嬷,不过这个懿德太后也真他妈的有怪癖,把她搞成男人还不够,还把一个年愈五十的老嬷嬷也搞成个男人,她怎么不把自个搞成个男人,装上个假蛋,让她尝一尝扯蛋的滋味。
也说不定,懿德太后真把自个搞成了男人,反正她到现在也没见到她本人,谁知道她以什么面貌活着。
她一连几串疑问,君北衍道:“谁规定深宫老嬷就不能是杀手的,一个深宫老嬷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着着,也容易隐藏自己的身份,刚刚你吃的芋枣糕就是她亲手做的。”
“既然她是玳嬷嬷,为何下蒙汗药?”
“正因为是她下的,所以蒙汗药下轻了,估计她是怕把你蒙翻了,蒙出个好歹来。”
“可懿德太后要见我就见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的想要蒙翻我?”
“豆豆,这茶馆人多嘴杂,不把你蒙翻,万一你一见懿德太后情绪激动的闹出什么事来,懿德太后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所以不如蒙翻你,再把你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慢慢跟你叙母女亲情。”
“亲情?”褚玉冷笑一声,“她若真顾忌有亲情,就不该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可她也救了你。”
“她是怕我死掉了,她无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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