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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神通足以称得上弥足珍贵的宝物,他了解过,这个世间除了天庭以外没听过那里有完整的天罡地煞神通传承。
而后面所谓附带的神通讲解,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宝贝。
圣人之道解,举世罕见,当代天地,更是极为珍稀。
凭借这份东西,王鲤在蜀山及蜀山域内,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清晨。
名参十二属,花入羽毛深。守信催朝日,能鸣送晓明。
公鸡打鸣,蜀都苏醒。
开门,门前站了一人。
王鲤惊道:“陈长老,您何时抵达,怎的不敲门?快快请进!”
陈无咎捻着山羊须,边往里走,边笑嘻嘻地说:“刚到,刚到。你说有东西要献给宗门,还非要我老人家亲自来。你可千万别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啊!”
王鲤关上门,挥手布下一层灵气罩。
陈无咎坐了下去,再看王鲤一眼,蓦地惊讶起来:“嚯!好小子,居然这么快就修成元神了?”
王鲤笑着点了点头。
“能出窍了吗?”
“可以。”
陈无咎眼神更亮:“放出来我看看!”
王鲤一闭眼,顿时元神出窍,直直地从头顶升起。
元神端坐青莲剑台,背后一柄天剑,剑体深青,道道金线延伸缠绕宛若血脉。
腾的一下,陈无咎站起身来,发出惊呼:“剑心?!”
王鲤的元神轻轻点头。
“好!好!好!”连叫三声,他道:“回去吧!”
元神入体,王鲤刚刚睁眼,便见陈无咎站在身前。
“好小子!上回的剑意惊动整个宗门,这才一年多吧,连剑心都修出来了!看来你爷爷当初说得果真不错!”
“我爷爷说什么了?”
陈无咎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可还是道:“他说,吾孙王鲤有天仙之姿!当时我觉得他可能在吹牛,现在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果真一点儿也不假!”
王鲤不禁嘴角一抽。
这种话也敢乱讲,爷爷您是怕我修行得太顺利了吗?
陈无咎盯着王鲤眼神放光,上看下瞧,仿佛见到一块稀世珍宝,然而看着看着,他又叹起气来,“可惜,被含真小丫头给抢了。”
王鲤却笑道:“长老,无论如何,我也是蜀山弟子,是您的晚辈。”
“嘿,说得不错!”陈无咎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修行速度很快,没有贪功冒进,罔顾根基吧?”
“长老放心,弟子从未急于求成。”
“那便好。”
顿了顿,陈无咎又带着几分思忖的神色说道:“虽然你年纪还小,可境界已至元神境,那你倒是可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王鲤好奇。
“打架!”
“啊?”
“本质上是打架,不过都爱说得好听一点,所以叫做比试。”
他这么一说,王鲤立刻就懂了,脱口而出:“宗门大比?”
“嗯?”陈无咎一怔,连连摇头:“宗门之内有什么可比的?修行、历练、寻宝、找道侣什么的,自己用都还来不及呢,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谁愿意抽时间来搞什么大比?”
王鲤神色一窘。
“我说的比试,指的是从一万多年前开始的天庭之试,为天庭各部诸司乃至天兵天将挑选后备精英,后来地府也加入其中择取英才。每三百六十五年一次,下一次就在六个月以后。”
王鲤愕然:“这……难道仙人的数量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又不是所有仙人都愿意去天庭或地府任职,尤其是靠自己的实力度过天劫的人,哪个不再继续精修境界,有多少人真的愿意放弃道途去做仙官呢?就好比我,当年天庭也邀请我上天去做炼器仙,可天上仙人那么多,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在我头上呼来喝去,老子才不愿意去受那个鸟气,在蜀山当长老我想炼什么就炼什么,不想炼什么就不炼什么,多自在?”
“那仙官不是寿命悠长,为何……”
“寿命是寿命,和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是两码事。总之,去天庭做事不是什么好出路,但天庭之试是可以参加的。”
“这又是为什么?”
“嘿,天庭之试是有奖励的,可奖励是奖励,和你上不上天没关系。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大家历来如此,天庭和地府也都没什么意见,毕竟来的人越多,参加的人越强,越使天庭地府气运稳固,大家都是有好处的,谁也不欠着谁。”
“原来如此。”王鲤恍然大悟。
陈无咎道:“天庭之试分五部,丹器符阵四艺,再加一个人数最广的斗部。斗部说白了就是打!从仙宗内部开始竞争,再和各域天才打,打出清微界,再与九界共争,从头到尾,一战定胜负,全程一年时间,站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哪些境界可以参加?”
“元神之上,金仙之下。”
“若我中途晋升?”
“那便要跟你晋升之后同境界的天才去争,不过这样一般很容易输,很少有人会选择中途晋升,除非真的压不住。”
王鲤点了点头。
他感觉自己极有可能就属于压不住的那一种。
元神的成长进度超乎他的想象,真灵是元神之根,他的剑灵和诛仙四剑剑影时时刻刻都在促使元神进步。
一年零六个月。
莫说炼虚,归道都有可能。
这种速度,真真是快得让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陈无咎认真说道:“你若想参加,那便直接予你一个名额,蜀山之内你就不用打了。”
王鲤闻言,摇头:“长老,我确实想参加看看,但名额之事就算了,若争不过门内师兄弟,那出了蜀山域也只会给宗门丢脸,无需贪图这点便利。”
“有志气!那好,六个月后,你准时回宗,这段时间你的历练可以放放,好好准备!这次不同以往,正值天庭朝觐期间,宗主和你爷爷他们也都在天庭看着呢,最好是赢,就算输了阵,也不能输了人!”
“弟子明白!”王鲤沉声应下。
陈无咎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又笑着坐了回去:“你这元神境不一般,剑心都修成了,宗门内从未有过这般剑道天才,你的名额肯定没人能抢走。说吧,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禀长老,弟子共有两份物品上交。”
说罢,王鲤摊开手来,将两道灵光分别置于桌上。
陈无咎拿起第一份,稍稍感悟,不由点头:“好剑诀!融合雷霆真意,迅且猛,最合适雷殛仙山。”
此乃:玄霆剑诀。
接着,陈无咎有些期待地拿起第二份。
初初一看,他倏地又站起来,瞪大眼睛望着王鲤:“这是真的?”
王鲤郑重点头。
他吸了口凉气,继续查看,看着看着,他又睁开眼,一只瘦削但却十分有力的手掌抓住王鲤肩头:“那是什么东西?后边的那些!小鲤鱼,你快告诉我,那都是些啥?!”
王鲤肩头作痛,眉头微蹙,苦笑道:“长老,这是偶然所得,弟子亦不得其详,还指望长老解惑呢。”
陈无咎见状,连忙松开手,拍拍他的脸,迅速给了一个温和的表情,接着又领悟起来。
这一次,他站了许久才回神,醒来后长长一叹。
“小鲤鱼啊。”
王鲤:“……”
陈无咎握着光团,严肃地说:“这是好东西,虽然世间总有术可通神之说,可真正形成神通的道法数量极为稀少,天罡地煞更是上古时期修士们做出的一大总结归纳,几乎涉及了现世所有神通之道,更遑论其中还有某些不可名状的大神通,乃至最后的……总之,你立大功了!”
王鲤十分镇定,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形,于是稽首:“于蜀山有利便可。弟子此前无功在身,却承师父与诸位长辈信任,加以巡察之职,做了些事,也夺了某些利益,此刻能够有所回报,弟子便可心中安宁了。”
哪知闻得此言,陈无咎却倏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哼哼,你说的是外门弟子议论的神位吧?此事贫道先前还不知,因为我去给你小子寻找飞剑材料了,此番你唤我,我顺便回了趟宗门,听闻此事后,我已责令其人追溯源头,势必会找出背后嚼舌根的家伙。
一万个神位,七千是你师祖挣来的,三千是你师父带回来的,与宗门全然无关,一脉相传之下,你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算丢出去给那些猫猫狗狗,也轮不到他们说话!你放心,这件事贫道一定给你个交代!”
王鲤瞥了肩上小猫一眼,顿时接到一个白眼,好在旺财不知道去哪儿撒野了,不然说不定陈长老要被咬一口。
他俯身拱手:“长老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此事……”
“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巡察使,半年后回宗门,我给你铸飞剑!”
“呃……长老,其实……”
王鲤将自己的剑诀与剑丹之道讲述了一遍,陈无咎大有兴趣,可剑诀不是王鲤自己的,他也不能轻易外传,陈无咎也不好深究,只得遗憾微叹。
其后,他放出剑丹,首山铜的气息让这位炼器大师喜不自胜。
最终两人探讨许久,陈无咎帮王鲤规划了飞剑材料,其中大部分陈无咎都有,最终,他只带走了一小块首山铜做研究之用。
“首山铜,是崆峒印与轩辕剑的主材料,不是最强,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最佳!小鲤鱼,贫道的眼光不会错,你就是那种人!”
王鲤不清楚他指的是哪种人,可总觉得似乎有些误会已经滋生却又难以解释了。
陈无咎走得很快,也很隐秘,身躯如光散尽,转眼没有留下半点气息。
想来,天罡地煞神通和后附的圣人讲解的确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也让他变得万分小心。
此外,大品天仙决和筋斗云,放在蜀山万法仙山肯定也是头部功法和神通。
但这两份功法的源流和成名之处和猴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王鲤不想给蜀山找麻烦,便也不拿出来招惹祸患了。
王鲤撤下灵气罩,拉开房门,门外居然又有人。
昨日刚刚见过的解语,换了一身更为端庄的衣物,脸上还带着难掩的幸福笑容。
身旁,上次匆匆一见、短短聊了几句的叶云深也面带笑容,两人十指紧扣,已有难舍难分之象。
只是王鲤一出来,他立刻笑容顿消,松开解语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鲤慢了一步,没能拦住他。
见此,解语也要跪,他连忙伸手阻挡。
叶云深跪在地上,朗声说道:“云深跪谢王师兄!若非师兄,云深尚不知解语已有身孕,难在她身边候应,不足以当丈夫之责,未来兴许难陪子嗣,亦不足以当父亲之责!此番师兄恩同再造,更有先前解皇室之危难,云深实感激涕零,却无以为报!自今而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皆以师兄马首是瞻,师兄但又嘱咐,云深不惜此身此魂,定当竭力为之!此誓,天地大道共……唔唔……”
他突然停顿,倒不是蓦然间心有疑虑,而是王鲤手中突然出现一条鸡腿,直愣愣地塞进他嘴里,看他眼眶通红的模样,说不定都顶到了喉咙。
王鲤转身抓起绢布擦了擦手上油渍,“赶紧起来吧,你的感激我收到了,但不用发誓,大道誓言更是不必。”
叶云深起身,抽出嘴里的鸡腿,憨憨地嚼了两嘴,咽下后才郑重地说:“师兄恩情深重,云深怎能不报?”
“报不报那是你的事,反正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呃……”叶云深想了想,摇头:“没有了。”
“没有,那就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对了,你准备怎么办?”王鲤好奇。
叶云深又抓起解语的手,不顾对方的羞涩,直言道:“当然是娶她!”
“你的父母家人能答应?”这并不是王鲤看不起解语,而是她的出身本来就有问题,现实情况当作现实考虑,不能什么都期盼着不一定会出现的童话。当然,他主要是想看看叶云深的想法和决断能力。
叶云深的回应没有犹豫,甚至还带着几分霸道:“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王鲤听得一笑,反问:“你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这种会违背家人想法的人。”换言之,他认为叶云深应该是那种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乖宝宝,邻居家的孩子。
叶云深脸色一红,坚持地说:“师兄莫要小看我,有些事情我可以听他们的,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做主!”
王鲤顿时拍手鼓掌,“有勇气,成亲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师兄会来?”叶云深蓦地激动。
“一定来!”
“好!我一定会将喜帖亲自送到师兄手上!”
“那我就候着了。”
“嗯!”
房间内静了静。
王鲤眨眨眼:“还有事?”
叶云深理直气壮:“没有。”
“没事你还不回去?难道在等我请你吃饭吗?”
叶云深这才反应过来,告罪一声,连忙带着捂嘴偷笑的解语离开。
王鲤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后,感觉舒服多了。
送走梁玉蓉的时候,让他心里有了些许的郁结,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眼眸模糊。
【哀】,这个收获得来不易,但他知道想要收集状态,总是要切身体会的。
七情之中,他已经有【怒】和【哀】,不知剩下的【喜】【惧】【爱】【恶】【欲】,又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领悟。
此番,顺手而为便成全一桩喜事,但这个喜终究是别人的,他还没到能够领悟【喜】的地步。
难道我也要成个亲?
王鲤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已经退婚的未婚妻。
她的长相已经快要模糊了,对了,她叫什么来着……算了,希望她一切都好,也希望我一切都好,退婚不一定结仇,大家都可以拥有各自的光明的未来!
成亲悟道当然是不可取的,否则以后说不定还会为了悟道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事情出来。
听说有些人修炼太上忘情,把自己修成了无情。
通天师父说过,忘情和无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途,他老人家的话绝对可以被现阶段的王鲤奉为圭臬。
所以,以后万一遇到这种人,说不定可以狠狠嘲笑对方一把。
天庭之试……
打架,王鲤不喜欢,因为违法。
比试,王鲤很喜欢,既有奖励可拿,又能借此初步了解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还可以明目张胆地看看天庭又是什么状况,可谓一举多得。
虽然现在的天庭看起来是某个阶段的赢家,可是哪吒他们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背后还有太清祖师。
或者嚣张一点,王鲤应该说:我加入谁,谁就能赢。
可这话要现在就敢说出来,那是真的太不要脸了。
不夸张地说,整个洪荒天地,三清正统源流的地位任何时候都坚定不可动摇,即便是在圣人已经不再出世的今日,万千道观不也仍旧以三清为首吗?
王鲤也明白自己现在不一定要站队,但他不可能永远没有阵营。他可以在阵营内部对待某些问题的时候保持中立态度,可是如果脱离阵营而中立,就变成了墙头草。
从个人认知、家庭传承、蜀山道统,再到传法之情,指点之恩,王鲤能且只能站在三清一边。
原本,他还有些纠结于通天师父和太清的关系,但经过那十年,王鲤知道他们没有真的割袍断义,只是私下里难免嚼舌,况且通天最惦记的“仇人”还是玉清元始天尊。
而且讲你坏话的人不一定都是你的仇人,十年相处,王鲤感觉,通天有时候的确也有些毛病在身上……
当然,圣人之间的事情,王鲤现在管不了。
他目前的阵营选择也只是自我择定,没有多少人真正在乎他到底是哪一边。
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阵营和站边呢?
无论如何,现在,他只能先做好自己当下能做的事。
出门。
左脚刚刚跨出门槛,王鲤便觉天地易变。
仰头,天空变成了一幅庞然巨大、运转不息的太极图案。
一点灵光入心,王鲤瞬间明悟。
这是阵法,由灵虚师祖的师父尹喜所布。
阵名:两仪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