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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总管知道渔夕要出去,早就备好了马车在前门候着。
渔夕与重黎上了马车,渔夕见他弓腰像模像样的站在旁边,笑道,“你难道要将我的马车捅个洞出来么?坐罢!”说着往身侧的软榻一拍,重黎这才坐了下来。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渔夕转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合适般,又转向车顶看去。
渔夕将暖炉用脚轻轻一划,就到了重黎脚下,见重黎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瞧着自己,不禁想起了醉轻尘幼年时候。随即笑道,“重黎,你师父这半年来有没有好好教你?有没有对你藏着掖着,教的不尽心的?”
重黎咧嘴一笑,认真道,“师父待重黎很好,不光教重黎读书写字,还教重黎做生意。重黎只是笨,学的不是那般快。”
渔夕哦了一声,便从怀里掏出一本蓝皮小书来看。
重黎中间挑了几次帘子看外面的小雪还是未停歇,就抱着暖炉,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又看着渔夕。
渔夕想必是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另外几本小书来,笑笑的递给重黎道,“既然你识字,这几本就送给你了。你先看看,一会儿就到姚府了。”
重黎毕竟还只是五六岁的幼童,看那小书里每一本都有好几个小故事,都画着画,图文并茂,异常精彩,一会儿也不禁看的津津有味。
车外落雪无声,车内暖炉正熏。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驾车的莫九说道,“姑娘,到了。”
渔夕恩了一声,将蓝皮小书揣在怀里,对重黎说道,“我给你的书,你以后偷偷的看,莫让你师父看见了。”
重黎点头,笑笑的,清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他将书揣进怀里的时候,渔夕见他手腕处有一朵刺的极淡的蓝色小花,笑问道,“你没事儿刺个蘼芜花儿做什么?”
重黎将袖子藏了藏,见遮不住,索性抬高了些,露了出来。他低头看了看,笑道,“姑娘,问的是这个么?我们家里人都刺这个。”
渔夕合上了书,笑道,“挺好的。要不是我怕疼,我也刺个去。”
重黎跳下马车,只听莫九上前拍门道,“姚先生,姚先生!您在家里么?”
屋里无人应门,渔夕见院内有微微灯火之光,便走下马车。与重黎两人站在马车前,抿嘴而笑。
“相公,这么深夜的,是谁呀?莫不是土匪吧。”
“应该不是,先瞧瞧去吧。”屋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渔夕笼着袖子,又是嘻嘻一笑。
烛火渐近,只见一清瘦高个男子打开两道柴门,探出整个身子,笑道,“在下姚崇,请问先生找在下有事么?”
渔夕闻言,笑嘻嘻的走上前去,道“小女久读先生小说,深敬先生文采,特来拜会!”
姚崇瞧了瞧渔夕,又瞧了瞧重黎,作揖道,“原来是两位小友,外面天冷,还请里面坐。”
渔夕牵了重黎,笑道,“莫大伯,您在马车里稍等,我们去去就回。”说罢,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只见一位圆脸少妇站在院内,正借助微弱的灯火,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渔夕笑道,“姚先生,这位便是您夫人吧!”
姚崇笑道,“是贱内。”
那妇人忽地捂嘴笑道,“我原当是土匪呢,没想到是两个小孩。我这就去给你们烧些茶水。”
渔夕见她人虽瘦弱,一双手却长的根粗尖细,嫩如青葱。笑叹道,“姚先生,您夫人生了个旺夫相,您为何不去考取个功名呢?”
姚崇领着两人入了座,屋内没有暖炉,只有一个大树墩子冒着火烟,姚崇用火钳拨了拨火,重黎的眼泪一下就被烟熏了出来,遂跑到外面去揉眼睛。
姚崇不好意思的探身一笑,微微叹气道,“考取功名当然是读书人的心愿。只是,如今我家家贫,我与娘子二人靠着一亩薄田勉强过日,偶尔写写小说,赚些营生,也并不多,勉强可以糊口。如若我去了,家里的薄田怕”
渔夕微微一笑,只见姚崇娘子已经端了茶水过来,还拿了一碟花生,笑道,“我家现在也只有这些了,孩子,你们将就着吃点儿,别饿着。”渔夕心想,她必定是将二人当成了逃难的,刚才没有出门是故没有看见马车,这才是真正的纯善。
渔夕接过姚崇娘子递来的茶,抿了一小口。那大树墩子好似并未干透,烟着实冒的很大,熏的渔夕也欲要落泪,便不动身色的移了移座位,这才不免尴尬。
花生,渔夕捡了两个吃,重黎也跟着进来,坐在渔夕旁边的小树凳上,瞧瞧姚崇,又瞧瞧姚崇娘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后来瞧着冒烟的大树墩子。一张小脸,被火印的红彤彤的。
只听姚崇娘子笑道,“你们两个小孩哪里来的,还长的挺俊的。”
重黎瞧了眼渔夕,方抬头笑道,“婶婶,我们是醉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