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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了过去。
苏怀柔的钗子还未近那人的身,便被一股无形的劲道弹了开,震得她整个人往马车里一摔,后背重重的撞到车板上,发出了一声痛呼。
“啊!”
“好,那你且先停一停车,价钱都好商量。”身侧,苏怀柔忽然开了口,大夫人转过头,便见苏怀柔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一只金钗子,朝着前头人的后背便刺过去——
觊觎苗家钱财的人何其多,她平日里出行,身边少说也有两名功夫好的护卫,她从未料到过有一日她会遭遇勒索绑架,若不是今日被苏相毫无预警地赶出家门,她又岂会沦落至此!
这绑匪好生贪心……莫非是看出了她是苗家人,才如此狮子大开口?
大夫人一时语塞。
“开个价?”背对着她那人朗声一笑,而后道,“我要你全部家当,你给不给?”
“若是绑架,无非就是图钱财。”大夫人思索片刻后,伸手掀开了马车布帘,望着那驾车的男子道,“如今落在你手里,我倒也无话可说,爽快点,你要多少?开个价!”
能在马车行驶途中换人的,想必是武艺好的人。
“谁知道。”苏怀柔思索片刻,磨牙道,“这必定是有所预谋的一起绑架,否则这车夫怎么会半路换了人,咱们这马车可是一路上都不曾停过的,谁晓得他是何时来的。”
“绑架?”大夫人一惊,方才苏怀柔与车夫的对话她自然是听见了,她心中也猜测着多半没好事,可听苏怀柔说出‘绑架’二字,还是禁不住发颤,“他绑架我们做什么呢?”
苏怀柔放下车帘,回到马车里,咬唇道:“母亲,你我怕是被人绑架了。”
“柔儿?怎么回事!”身后响起大夫人慌张的声音。
他想把她们带去哪儿?
这样的车速,她若是强行跳下车,必定会伤筋动骨,脸着地都是很有可能的事儿……这人分明就是刻意在戏耍她!
苏怀柔望了一眼周遭飞快后退的景色,耳畔风声凛凛,她没有一丝武功,哪里敢跳?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若是有本事,就自己跳下去?
不到目的地不停歇,她若是想下车,他不拦着?
苏怀柔听闻此话,气的直咬牙。
而那背对着她的车夫似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叫喊,只继续驾着马车,马车行驶愈来愈快,他背对着苏怀柔,悠悠道:“抱歉,我这马车不到目的地是不会停歇的,这位小姐你若是想下车,我也不拦着。”
“你是何人?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她当即叫喊出声,“停车!停车!”
马车不知何时驶进了一条窄巷里,这巷子清冷破落,几乎看不见行人,这哪里是去皇宫的路?
苏怀柔微微惊诧,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抬眸望向四周,这一看,更是让她一惊。
这人是何时被更换的?
一刻钟之前她雇了这辆马车,那时的车夫是个有些许发福的中年男子,而此刻背对着她的这人身形却很是健硕,腰板挺直,与原先那车夫分明不是同一人!
苏怀柔当即怔住。
“你这车夫怎么说话的?”苏怀柔听着对方的回话,顿时有些恼了,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布帘,正对上一个伟岸挺直的背影。
“小姐,您可真矫情。”外头的人语气中似带着点点嘲弄,“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震了下难道还会散架不成?”
“那你就不能往平的地方走么?”她朝外头的人说着,语气中似有埋怨,“若实在绕不过去,好歹提醒一声,那一震可把我们二人吓得不轻。”
外头雇的车夫果然就是没有自己府上的好,一点儿都没有素养,致个歉都如此敷衍。
这悠然的语气当真没有诚意,哪有半点儿抱歉的意思。
苏怀柔微微拧眉。
“路有些不平,让小姐与夫人受到了惊吓,真是抱歉。”马车外的男子声线悠漫,嗓音清朗。
“怎么回事!”苏怀柔坐稳了身子之后,朝着马车外的车夫轻斥一声。
话音未落,背后靠着的马车倏然间一个剧烈晃动,晃的她险些从座椅上掉下来。
“你是不知杜锦云那个贱人有多可气!”大夫人冷嗤道,“从前在你父亲面前晃悠,我看得出你父亲是很喜欢她的,这才全力排挤她,她不过一个乡下穷苦女子,一没财二没势,拿什么和为娘争?如今倒好,走了也不让人安心,这么多年你父亲还记挂着那贱人,当真一点良心也没有……”
“母亲,你倒也不必太过气恼了,终归那女子二十年来不曾再出现过,没准真的如同您所言,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那您又何必跟一个不存在的人一般见识?”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苏怀柔如此劝慰着大夫人,“即便她还活着,想必也早已嫁作他人,生下孩子终归也是争不过您的。”
……
这黑玉经过几人之手,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何等深的缘分?这莫非就是上天在暗示着他,他终会见到他挂念的那人。
是呢,黑玉尚且能够失而复得,怎知故人不能重逢?
然而她这一套,苏相却是极为受用的。
忽悠人的最高境界,莫过于一本正经地说着连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的事。
职业病又犯了……原先扮国师扮久了,竟也学了月光神神叨叨的那一套。
最后一句话道出,她在心中都忍不住想吐槽自己。
“黑玉尚且能够失而复得,怎知故人不能重逢?”苏惊羽粲然一笑,“有缘自会见的。”
“以后?”苏相眸中划过些许希冀,“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么?这么多年,世界之大,她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我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她。”
苏惊羽心下腹诽,面上却端着一抹劝慰般的笑意,“父亲倒也不用太过自责,那女子想必是当时心灰意冷,不明白父亲对她的心意,她若是明白,必定不会离开的,若是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父亲可一定得与她解释清楚才好。”
他能有今天,真是——自己作的。
当年苗氏一直排挤苏折菊的母亲,他想必也是心知肚明,可最终他的选择依旧是苗氏,可见他最喜爱的女子到头来依旧比不过名利。如今他这一把年纪了,才开始懊悔。
苗氏与他争吵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楚,当初他落魄的时候,若不是她在他身侧扶持,他不会有今天。
别看他现在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再重新给他一次机会,想必他还是会选择娶苗氏,若是没有当初苗家雄厚的财力,如今他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不知道呢。
人家姑娘怀了你的娃都不知道,何止是关心少。
苏惊羽听闻此话,心中嗤笑一声。
“她怎么会告诉我。”苏相摇了摇头,眸中尽是遗憾,“如今想想,那时我只顾着追求名利地位,对她的关心确实是少了,再加上那妒妇对她不能容忍,咄咄逼人,她才会一怒之下离开,一走就是这么些年,我连她的消息都不曾有。如今懊悔莫及,也无用了。”
苏惊羽似是好奇地道:“她离开时,不曾告诉父亲她去了何处?”
“此玉是很坚硬,当初被一分为二,是江湖中的高手以内力强硬掰开的,这是锦云的母亲传给她的,到她手上时就已经是被分为两块的。”苏相说到这儿,眉眼间浮现些许追忆。
“此玉既然刚硬,当初为何被一分为二?”苏惊羽望着那半块黑玉,似是疑惑,“另外半块,是在父亲挂念的那人身上?”
“她们二人即便身上没有带钱财,她们身上的首饰也能值不少银两,你还怕她们二人饿死街头么?不可能的事儿。”苏相淡淡道,“你是不知这块黑玉对为父是何等重要,那妒妇为了她自己痛快将我的玉佩盗出去,害得我那般心急如焚,轰她出去都算是客气,这黑玉十分刚硬,摔不坏烧不焦,她没法子将这玉毁了,便只有拿去卖,若不是你正好遇上这买玉的人,我这余生,都无法心安了。”
“父亲,您当真就这样将她们二人轰出去了?”苏惊羽站在书案旁,状若叹息般道,“如今天气寒冷,我觉得,终归不妥,其实父亲倒也犯不着发此大火,训斥一顿也就是了,何必赶出家门呢?”
说到这儿,他冷哼一声,“那妒妇今日与我闹成这样,哪有半点儿贤妻良母的德行。”
“惊羽,这一回真是多亏了你,否则,为父只怕此生都再也见不到此玉了。”书房里头,苏相坐在书案之后,望着掌心的黑玉,颇为感慨,“此物我戴在身上二十年,我从未想过有一日丢失它我会是何种心情,只因我一直将它保管的很好,从不离身,哪知道……”
……
二人说着,便走向了集市的方向。
“也好。”苏怀柔点头,“母亲且与我一同去吧,咱们这就去雇辆马车进宫。”
“进宫找太子殿下?”大夫人怔了怔,而后道,“也好,太子殿下不是素来厌恶苏惊羽么?且就让殿下帮着我们狠狠地教训这个死丫头。这样吧,为娘与你一同去拜访殿下,将今日的事儿与他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