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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神仙怎能入得了咱们云中君的法眼……”
“那瑶神怎么办?”
“你瞎说什么呀?”
“瑶神喜欢神君,这你都看不出来?”
众小仙七嘴八舌地八了遍。
虚离子上仙时不时来拜访。这倒给平日里颇有些尴尬的气氛平添了几分生趣。他一来,云中君的心情大好,众人说说笑笑,耍耍闹闹,自然云起宫一片祥云开泰。
虚离子随身常携扇一把,此扇既是他钟爱之物,又是他的仙器,自然为它配一个称心的扇坠子,成了他上心的事。久而久之,他喜欢上收集各种各样的扇坠子,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云中君常调侃他:“玩物丧志。”
他却笑道:“君子累于物,不累于心嘛!”
神宫的日子有时也并不全然那么美好。
他在的时候,自然是很好的;他不在的日子,不免心生无聊,生出些许哀怨的情愫来,这真不像玄矶自己。她开始有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近期和瑶姬倒是愈发亲近起来。瑶原本看起来不善言辞,且对自己也保持着安全距离,可几番接触,深聊下去,却发现她谈吐不俗,是个宝藏女神。玄矶可以理解:作为帝女,她只是不经常表露心迹,善于藏拙罢了。
那日,玄矶来至瑶居住之寝殿——风雨阁。见她香闺窗前案几上载着一处红豆盆景。猩红色的红豆似一颗颗红玛瑙,密密地排列,簇拥在枝头,分外惹人怜爱。
“红豆南国千千结,入骨相思知不知?”她坐着痴痴地吟诵,转念又似想起了什么,笑着打趣道,“敢问瑶神,卿之所思何人也?”
瑶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所思何人,烟波浩渺;欲见无缘,月明万里。”
“究竟是哪个人间帝王,得我们瑶神如此垂青?”玄矶并不理会她打太极哑语,决心一追到底。
“非是人间帝王。”
“哦?那么……?”
“无缘便无缘罢了,何苦相逼来?不如清茶一盏,笑看风云去,来!”瑶做一个“请”的动作,将玄矶迎至香茗烹茶处。
“谁言——离恨从来在人间,我说——九重之上更执念!”玄矶以金玉簪敲击茶盏,笑着吟唱道。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索性跳到了下一个。
“世人都说但凡食卿?草之果实,可媚君王,果有此事?”
“皆是谬论,矶皇怎可信之?”
“怎么说?”
“君王割据称霸一方,以淫威布施天下,认为世间万物尽皆唾手可得,然终不过一死,求长生秘术而不得,生出这上天揽神女之心,揽便揽了,还硬说是神女有意侍君,此为贪欲其一;若是霸业受阻,帝国分崩离析,百姓不得安宁之所,不免找人替罪顶背,于是生出这‘女祸论’来!说是媚君,实为权谋此其二,故而不可信。”
瑶一番话,玄矶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何尝不是句句在理呢!
“都说君王有意,神女无情,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她又道,“既然世人如此污蔑你,为何还要善待他们?”
“若是天下乐意翘首信之,百姓内心平静、安居乐业,污便污了,我又没少什么?瞧我这不好好的吗?”瑶笑着在原地转了一圈,腰间聘聘袅袅,玉佩玲珑作响。
玄矶叹瑶不枉帝女之气度,内心顿时生出敬佩之意。
不日,玄矶闲聊中,与云中君说起此事。瑶姬有此番见识,他并不意外。
说到红豆之事,玄矶打趣道:“我看她是恋上你了,神君!”
“吃醋了?”云中君也调侃道。
“其他人不好说,若是阿瑶,我倒不会!”玄矶自己说的话,竟自己也信了。
“哦?不然试试?”
“你敢?”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殿上打情骂俏,不曾想这闺阁话,倒是让廊前一路径此处的有心人悉数听了去,没错,正是瑶姬。
她原本有事禀报,却也是无心听去的。正欲离开,又听到云中君道:“我即便对天下人有意,也不会对她有一念非分之想!”
她手中一颤,非分之想?原来自己是排在天下人之后的末一位?呵,这誓言真是信口拈来啊!不觉间,泪水“刷”地滚落脸颊。
经过千年的修炼,她历经几番证道,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娇娇滴滴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子了。虽来不及言明心意,却未曾想痴心错付;不过也无妨,本来这份感情无关风月,不计得失,他人的想法如何,与自己又何干呢?她思忖着,拂袖清风而去。
窗台上的红豆盆景,断了几根连理枝,却依然傲雪临霜般屹立着。
世人可知:非伊莫属,爱不另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