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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推到男子面前。
陈子桑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匍匐在了榻上。
她侧过脸,苏祈安此时看向她的眼里尽是恳求,他希望她能帮着说话。
黑袍男子似乎忘了下午这女子对他的轻薄,他眼神恍惚,茫然盯着她不说话,
眼前女人的脸和他记忆中的女人隐约重叠,但又有些不一样。
他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女人卷起有些污秽的朱红牡丹描金裙,面目狰狞的掐住他的脖子,又一次在高墙院内把小小的他按养荷花的水缸上,将他的头倒灌在水缸里。
她头上仅有的几根珠钗步摇,因太用力猛烈的在他眼前摇晃,他鼻孔,耳朵全倒灌在污水中,他的四肢在空中扑腾挣扎,想抓住些什么。
女人殷红的嘴里不停咒骂他。
“你个孽障,一点用都没有!我本指着你来到这个世上能助我脱离苦海,让我好过点。没想到你真没用,他连瞧都不瞧你一眼,你真没用……”
女人一次又一次将他按进浑浊的水缸中,愤恨的她眼神狠厉,本细长优雅的脖颈青筋暴起,怒不可揭的对他吼道:
“没用你就去死吧……去死吧!”
年幼的他好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
可女人恢复了些理智,一把又将他从缸里拉起来,捧着他湿漉漉的稚嫩小脸,疯魔般呓语道: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一点希望没有了。”
“你这个孽障,冷血怪物,居然连哭都不会哭,装不了弱小和可怜,难怪他都不见你……”
他再一次被女人抓了起来,头又被按进水里……
寒风叫嚣,漫天大雪的黑夜。
衣衫单薄的年幼男孩被罚跪在红墙边的雪地里,大雪落在了他的头发,睫毛,有些破洞的衣衫上。他的手,脚,耳朵,全是好些个肿的老高的冻疮……
随着雪越下越大,男孩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他的膝盖也陷在厚厚的雪地里。
三四个时辰后,男孩被冻得没了知觉,倒在了雪地里。
一群宦官仆役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将他从残破的红墙青瓦院中架了出去。
男孩在朱漆红窗、红幔长帐的华丽大宫殿中醒过来。外面天空漫天飞雪,殿内金色铜盆里熊熊燃烧着热烈的火焰。玉龙烛台上盘在金色蛟龙的圆柱旁,烛台上的烛光和铜盆里的火,将整个殿照得如白昼明亮。
大殿前方赫然端坐着一个金丝大袍,头戴冕旒的威严中年男人。男人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冷漠的看着大殿下方的男孩。
小小的他站在这大殿中,惶恐到不知所措,身上的冻疮此时开始发痒,他低垂着头,紧咬着牙不敢伸手去抓。
一旁的 宦官让他朝那个男人跪下,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景明殿下,这是您的父王!”
男孩怯生生的抬起头,望着高高坐在大殿上方的中年男子,两人眼里尽是陌生。
“景明殿下,快叫父王……”宦官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吓着了,小心得提醒。
良久,男孩才怯生生的颤抖着叫道:“父王”……
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至此,他走出了那残垣断壁的高墙,离开日日折磨他的女人,住进了暖和的房间,有了仆从和炭火,还叫着另一名身份尊贵的女人为母亲。
日子就这样好了起来!……
无尽的回忆,他的眸子晦暗不明充斥着痛苦和狠戾,转而又绝望彻底死寂下去。
站在一旁的苏祈安和叶竹二人搓手顿足,一脸焦灼,却丝毫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眼前男子的状况如此糟糕,陈子桑有些心累。病人无求生意识是大忌,俗话说大病七分靠药三分靠养,这……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心中无奈,不过既然答应苏祈安试着救他,那尽自己努力试试,就当做好事吧。
不再犹豫,她握住了那双乱抓的手,瞬间像握住一把燥热的干柴。那双手立刻反抓住了她的手,一时竟被他抓的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