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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最让冉阿让难以接受的是,在他入狱的第四年,狱监竟然将他和舍日尼栓到了同一根铁链上。他们住在同一间牢房,同吃同住,一同上工,做苦役。
好处是因为在舍日尼身边,从前那些欺负冉阿让的人再也不敢对他为所欲为了。坏处是,冉阿让和恶魔绑在了一处。
也就是在那时候,冉阿让认识了沙威。
有一天,土伦监狱里来了一个老狱监,听说他是从巴黎调过来的,从前很风光,后来犯了错。被贬到土伦监狱来做狱监。
这个老狱监很不得志,到了土伦,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动不动就鞭打犯人来发泄。除了犯人,还有一个可怜虫要每天被他收拾。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个少年瘦小单薄,沉默寡言。穿着小一号的狱监制服,每天跟着老狱监来来回回地巡视囚犯,看守囚犯们劳动。
他常常低着头,很少说话,囚犯们见他小,逗他说话他也不肯吭声。只是偶尔抬起头来,冉阿让看到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瘦削而苍白的面孔,那双冷冰冰的,含着嘲讽似的眼睛。
这个少年便是沙威。
囚犯们猜测这个沙威大概是老狱监的儿子。虽然年纪差的太多,可能是老来得子。或者是他的孙子,外孙。或者至少是老狱监的亲戚。看那副样子,是准备接班,继续做狱监的了。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
他们知道,沙威总是挨打。
老狱监白天在看守囚犯时鞭打囚犯,当然,他从不敢对舍日尼有丝毫的冒犯。到了晚上,回到家里,气儿不顺了又会鞭打沙威。冉阿让注意到,沙威的脸上常常有紫红色的鞭痕。有时,当着囚犯的面,醉醺醺的老狱监也常常会挥着带刺的皮鞭子一边往沙威那瘦弱的身子上抽打,一边恶狠狠地骂他:“混蛋!婊,子养的!”
当然,冉阿让和大家一样,都认为,这句“婊,子养的”,不过是习惯性的脏话,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冉阿让入狱前,在乡下,法维洛勒,饱尝了贫困的痛苦。那时候,他的父亲也是树枝修剪工,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母亲也害了乳炎死了,只有姐姐将他带大。
后来姐姐孀居,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姐弟日日拼命地做工,就是为了两个孩子能够吃饱。
冉阿让记得,那两个孩子,饿得背着母亲去邻居家赊牛奶喝,冬天里,两个孩子抱着奶罐,狼吞虎咽,冰冷的牛奶灌了他们脖子里都是……
也正是为了他们,冉阿让走投无路,在冬季的晚上砸破玻璃,只为一块面包。
在冉阿让懵懂而善良的心底,根深蒂固着一种对受苦的幼儿的无限怜悯。
在土伦,遇到沙威。沙威并不比冉阿让小多少,可是。他脸上那种怨恨,冷漠,讥讽的表情背后总是让冉阿让感到一种受了凌虐的孩子的那种稚气的仇恨模样。
冉阿让已经很不幸,
然而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同情起沙威来。他常常,自觉或者不自觉地用一种怜惜的眼神友善地看着沙威,朝他打招呼。就像他是自己的小弟弟一般。
然而,正是这种友善,含着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怜惜的眼神恰恰刺痛了沙威。
当一个人习惯了被冷漠,被凌虐,被侮辱。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成冰冷,严酷。温暖与爱,在他看来,反而是一种讽刺。
他恨爱,
他恨温暖,
这简直是在挑衅他的自尊。
一个苦役犯竟然敢反过来同情一个狱监?
这怎么能忍受!
他恨冉阿让。
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
从一开始,
冉阿让,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他们两个人的爱恨纠葛也正是从那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