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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妙横生来到赛羲之的屋子,赛羲之已经是纸墨笔砚备齐,似乎早知道妙横生、沈西樵他们必然而来。
“来,小子,过来划拉划拉?”赛羲之也没多寒暄,开门见山就把一根软毫笔递给沈西樵。
沈西樵倒是练过些大字,心里自有几分底气,持笔在手,稳坐凳子之上,铺平宣纸,悬腕而写。
“身外闲愁空满,眼中欢事常稀。明……”
待写完全词,赛羲之看到自言去:“嗯,有些功底,只是一天不练,倒退三日,需是天天精进才好!”赛羲之说着,就拿起笔,依旧按照沈西樵所写内容,从容写就。
沈西樵再看,赛羲之的字体多少有颜真卿、欧阳询的笔意,气势上取法颜真卿,结构上取法欧阳询,在连贯处,还有些王羲之的意味,通篇来看,篆籀之意浓郁,气势飞鸿,结构险绝,可谓盎然可观。
沈西樵看完默默赞许,但也心内疑问,赛羲之看出其意,说道:“书画同源,但是书为画母,习字在先,作画在后,有个书法的扎实底子,作画的基本功也就有了一、二。”
沈西樵又抬头看看赛羲之。
“先学习字吧……以三年为一小周期。”赛羲之伸出三个手指道,不等沈西樵答不答应,又道:“每天此时到我屋中,由篆入手!”
“篆书?为何不是楷书?”沈西樵发问。
“篆书是书体的源头,妙在一个线条处,最基础练习,步步为营,才能根深蒂固。”赛羲之答。
听完赛羲之说,沈西樵又抬头看看妙横生,妙横生两手一摊,似乎在说,只能这样,先习字再学画。摊摊双手,妙横生是挪步而出。
“今天就先在这里练习……”说着,赛羲之递给沈西樵一本册子,沈西樵看去,上写三个大字,《史籀篇》。
沈西樵立刻在手观瞧,只感到这写字体,歪歪扭扭,但挺挺有劲,猛然看去笔丝游弱,细细关来,无一不遒劲,叹为观止。
“籀猴之感尚有?”赛羲之探身询问。
籀猴?那不是耍猴吗?沈西樵心想,但嘴上说道:“确有牵动傀儡般感觉,这其中的一顿一挫,都是功力所在,看似粘腻,但常人是模仿不得。”
“当然!很多功力到至深地步,都是如此,看似简单,实则学来,难上加难。”赛羲之言道。
沈西樵听得此话,默不作声,依此书帖一字一字临摹开来。
果不其然,看似简单,实则艰难,无论横竖,何况撇捺,怎么写是怎么灰心,蚕头将就写出来了,虎尾又变成了鼠尾巴尖,鼠尾是书家大忌,赶上虎尾写就,那蚕头又失却了模样,变成了须子尖,总之是顾首不顾尾,顾尾不顾首。
“今天练习如此,时候不早,还是换来则个……”赛羲之边品着茶,边对沈西樵言道。
沈西樵本就耽于诗书画,这一被提醒,恍然有觉,可不是嘛,这已经是晌午十分,大清早就被赛羲之叫来,除了喝了口茶,是滴米未进。
“咕噜噜噜……”肚子响来又响,此时沈西樵虽然被诗书画惹得兴起,不似有劈柴担水之倦,但不吃东西,终究敌不过常人生存所需,也是虚汗一出,三魂发慌,六神便将无主。
正自发慌,房门一推,正自又是一人推门而进,此人也不顾礼貌,只是任性而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豢宠门叶虫秋。
“叶师傅,这,这难为赛某,此间当是习字之时。”赛羲之故作不快。
“何怨只有,须知得,天趣为习事之母,料想我这徒儿也是倦了,被你们这许多一吓一惊再一扰,即使圣贤之胎,也被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往,来来来,徒儿,为师尚且体恤,先来喝这稀饭。”
沈西樵看得,愈发莫名其妙,这叶虫秋,素来更无交往,只是照面而过,这怎么还知我所想,端着碗粥,是雪中送炭。
无论怎样,终究是比这些师傅强,好歹知我冷暖。
“叶师傅,这,这实在羞愧,真东西学不得一丁半点,却劳烦您递饭送汤。”说着,沈西樵一拱手。
“蛐蛐蛐蛐……”没等叶虫秋回应,其怀中蛐蛐倒是似明白人言,代为回应。
沈西樵一看,这位师傅倒是有趣,人不言却等虫语,无拘无束之性格与自己十分相符,也不多言,接过手中粥碗,是一仰脖儿,喝了个一干二净。
刚要再把剩下的一粒一粟舔食干净,那叶虫秋赶紧抢过。
“哎,哎,这,这些就算了,我那些宝贝还等着充饥呢。”说着,叶虫秋捏起几个米粒,往自己怀中揣去,此时,蛐蛐鸣叫忽然更足,不一时,鸣叫渐歇,訾訾丫丫之声渐起,又待片刻,已是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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