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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师父给官府写万字檄文,好好讨伐讨伐他们。
“你去那边找,就找这种,叶子顶端微白,中又发绿,根部为黑的草。”江城子拿着草药,一板一眼的对陆文平说道。
陆文平随意应了声,却促狭笑着道:“怎么入山跟山匪待一块委屈你了?在你眼中觉得是蛇鼠一窝,但我却觉得仿佛回家了一般。如今你出来采个药,说话还装腔作势的,你咋不去做给山里的兄弟们看啊。”陆文平看着在山匪人前胆小如鼠但在人后却总喜欢恶语相向的江城子,毫无顾忌的揶揄道。
“呸,那群莽夫,就会舞刀弄枪的,也就那点儿出息,我跟我师父学医术,那是要救人的手艺。”江城子作势吐了口唾沫,避重就轻,也不说自个就喜欢背后损人的德行,反倒从手艺上试图高居一层。
“那你这医术得好好学学,光是会认草药便要自称大夫,也有点不像话啊。”陆文平从杂草中扯出一株草药故作内行地观摩了一番,继而说到:“看,我就随便看看你拿的医药文书便能认识个七七八八,轻而易举啊!”
“你懂个屁,你就整天钻研些杂书,刚学点皮毛,会识个字儿,真当自己是学富五车的大儒了?你还不如那些舞刀弄枪的山匪呢。”江城子给了个白眼,没给书生好脸色。
书生望了望陡峭的崖壁,鞠一手蓝溪之水洗了洗脸,无可奈何笑道:“其实我也学过武艺啊,但没学会,我也想学刀啊剑的,但无奈不是那块料啊。”
书生说完,拂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那把多年前被他丢在素平城护城河的剑八成也生锈了吧。若是武功高强,也不至于陆老头撞死在城门前,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要不是二当家带领山匪把那些士卒和门下客杀了。这口气,他也只能自己打碎咯咽下肚子。一怒之下,试图以死慰己罢了。
闻听此言的江城子先是一愣,继而说道:“那你读书,有没有读出许多道理?”
陆文平若有所思道:“读倒没读出什么道理,不过就想多读点,毕竟自己也就只会识些破字。听闻墨国尚有一丝书生气,如今陆老头一死,我就只能远赴墨国了。”
江城子却鄙夷地笑道:“就你那点水平想去墨国大展宏图,未免有些好高骛远了吧。”
直到被这名看似柔弱的书生打得满地找牙时,江城子才屈身求饶道,大书生,大文豪,大儒士。一股脑的将陆文平夸了个遍,这位书生才肯罢休。
可两人不知道的是,身后有两人隐匿在暗处多时,正准备对他们下手,只是听到有山匪山寨的消息,害怕打草惊蛇便未下手。选择悄无声息尾随两人,希求得到山寨的具体地理位置,而后让陈将军好排兵布阵,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可让这两位在军旅斥候中的佼佼者没想到的是,才刚到山寨门口,一位负剑青年便遥遥笑望着他们隐匿的幽草。当两人反应过来行踪暴露时却为时已晚。
身后一满脸沟壑的提刀手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提刀便杀了其中一名猝不及防的斥候,而剩余一名独木难支,也毙命与大刀之下。
陆文平和江城子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
而二当家则是观察一番斥候腰间的令牌,忧心忡忡命令山匪全寨戒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在山寨周围的八座瞭望台上放哨。
“看来是要对咱三离寨下手了,如今三离寨的位置应当是暴露了。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这是玄国蜀都内的精兵斥候,这令牌应当是前些年在玄国南方平蛮夷的陈家军令牌。”二当家站在高处望着奇险纵横的山崖,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如今看来是素平城动静太大了,惹得玄国蜀都都要亲自出手了。
而这两名斥候消失在这片地界没有及时回到驻地,所表达的意义不言而喻。
连开胃菜都是这样训练有素的斥候,抛砖引玉过后,料想就该是实打实的满汉全席了!
如今山寨大当家一年前醉死,整个山寨都是二当家的来扛鼎,而二当家也不负众望,让三离山寨的大旗在整片三离路都有着赫赫威名。
陆文平初来山寨时便说要见大当家,毕竟也算是入寨的礼数。
可王敬刀和二当家仅是心怀鬼胎的指了指酒窖方向。当陆文平进入酒窖时,看着众多酒坛中央摆放着一个人的灵位,感到十分惊奇。
直到王敬刀大步流星进了酒窖笑着对书生说:“咱大当家一年前因为山寨财源广进,时常有庆功宴,有一次劫了一票大的,大当家可高兴坏了,本就是酒鬼的大当家当晚喝了三大坛特制的烈酒。一个没注意,一把年纪醉死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临死前还心心念念叫我和二当家的以后别偷酒了,要酒跟他说一声,他给。说完就闭了眼。唉,毕竟一把年纪了,能当个酒鬼醉死总比天灾人祸横死要强上许多啊。”
打那以后,山寨的弟兄们要酒,都得先跟大当家的打声招呼。
陈边正的六千兵卒可谓是平定南蛮时的精锐,如今正沿官道而来,与陈边正并驾齐驱的是陈家军军师,南若行。
虽说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却整日操劳军事,殚精竭虑之下,头发也冒了些许银丝,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陈边正坐在马背上,望着若隐若现的素平城,嘴角漏出笑意,这一役之后,此处将尽收囊中。
南若行也极目远眺,而后转头对陈边正说道:“陈中郎将,真要坑杀满城百姓?总感觉若是将此事做绝,过犹不及啊。”
在南蛮处一战功成的陈边正笑意更浓,南蛮人死得,他的陈家军死得,怎么这素平城的人就死不得了?
“南军事,慈不掌兵,而且这是陛下的密诏,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再退一步说,即便没有陛下密诏,我将此地屠城,然后将此城设为一处军需要地。到时候既能坐收贸易油水,也能为玄国的东部战略要地,做一道我陈家军的天门。”陈边正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愈发兴致勃勃。
“可我蜀地,自古民生稀少,两万人,不是个小数目,若是用这些民力稳固边境民生,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参军务农,我方后需也有补充,不至于一战不成,便在这地方没了根底。”南若行一脸愁容,苦口婆心一番劝说也是未能打动刚愎自用的陈边正。
反而陈边正一脸淡然的望着南若行:“南军师对外族铁血手腕,但对己却如此心慈手软,不应该啊。你说,这两万疫民,朝廷不给一分治疫银两,难道还要我陈家军自己掏腰包?退一步说,救两万疫民还得安置他们,那也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而且即便此城百姓死绝了,那这条商贸要地也不会没有商贾来往。只要有利可图,来日有人在这里重新建一个新的‘素平城’出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我们将此城设为陈家军在东境的根基岂不美哉?”
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南若行无言以对。此事若是玄国百姓不知还好,但若是将来东窗事发,百姓生怨,那陈边正的脑袋便是抚平民心最好的定心丸。
陈边正似乎看出了南若行的心思,而后洒然道:“南军师,我为官为将,从没想过明哲保身,名留青史。如果能让最势危的玄国在如今中原大陆上可以夹缝求生,我不介意干些让史官唾骂的肮脏事儿。”
南若行释怀一笑,而后心事重重地望着三离路高耸奇险的层层山峦问道:“那陈将军是先决定剿匪还是屠城?”
陈边正不急不慢策马前行,笑容浓烈。“一群匪寇而已,待我军将素平城整治一番后,那三离路还不是唾手可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素平城收入囊中。待我军在素平城打下根基,其余事都是顺水推舟的事儿罢了。”在南境首屈一指的后起之秀陈边正当然不会在意一群山匪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现在首要的是先到素平城将疠疫百姓聚众焚尸,让自己六千精兵没有后患之忧,不然到时候又得剿匪,又得时刻注意疠疫,瞻前顾后,容易首尾难顾,这种兵家大忌深谙兵法的陈边正岂会掉进去。
这日素平城百姓望见城外众多边军浩浩荡荡而来,喜上眉梢,更有甚至,激动得痛哭流涕,整整一个月了,官匪当道,疠疫横行,城民人心惶惶。
如今玄国蜀都终于出手了,没有弃他们如敝履。
天理昭昭,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