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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双骑一路上说笑打闹向西北而行。丁野得知云雪澜的身世与处境之后便习惯了这个同行之人每到一座城镇都会更换一次面皮穿着,彻底改头换面的做法。少年的这几张面皮他也都看得顺眼了很多,几次还调侃要云雪澜以女子面容示人。说只有像他这般国色天香的姿容和自己并肩而行才会是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侣,羡煞旁人。黑毡少年也因此没少跟在马屁股后面吃土喝风。
云雪澜并未告诉丁野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没有主动邀约与其同行。就连丁野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放着洛石城三条街的“小霸王”,“路路通”不做,而是和跟随这位偶然在城外结识的少年一路而来。有时候丁野也会坐在马背上或是躺在破庙的柴火旁寻思,自己是否因为谷子里商人血脉作祟想要攀附高枝,与眼前这位自称落难的王府世子共苦一番,将来待到此人回到云隐山庄世袭罔替后会记起自己这位相逢草莽的兄弟。一官半职或者荣华富贵自己不敢奢望,但后半生衣食无忧应该并非难事。
丁野本意并非如此,之所以这样想无非是要给自己找个跟随云雪澜的理由。不然日后某天云雪澜突然问起自己为何一直跟着自己,少年也好厚着脸皮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所想的理由。他堂堂洛石城首屈一指的江湖人物怎么会说自己是与少年感同身受一见如故,认定了他这个兄弟云云这类交情的话。
这一日两人来到休宁县下辖的一处村庄。村子本叫状元村,因为据记载,村子历史上共出了十一名状元郎。曾经的状元村也是闻名整个休宁县乃至一州都闻名遐迩的地方。很多邻村都会把自家的读书种子送到这里的私塾启蒙,家里只有一位男丁的也不例外。女眷们宁愿自己辛苦受累下地干活儿,也要让自己的男子在状元村中沾一沾这人杰地灵的仙气儿。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家儿郎也能高中,从此光耀门楣,一家人也可以过上只在戏文里听过的达官显贵们过的日子。
似乎是盛极必衰的道理,十年前村里的一位举人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之后却几乎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当时名列一甲的举人已经是年过不惑之人且已经婚配还育有一子一女。他高中状元后,一时间成为帝都万众瞩目之人。帝都一位官宦人家的陆姓小姐钟情于才子佳人的小说和戏文,听说有一位出身寒门的状元郎后竟然主动提亲。得知对方已有妻氏后竟然委身甘愿做妾。因为遵循礼教,二人成婚之前不得见面,因为双方未见对方相貌。
洞房花烛之夜,当状元郎掀起新娘的红盖头时,陆姓小姐顿时目瞪口呆,面前之人竟然是一位肥头大耳,皮肤黝黑满联络腮胡子的肥胖中年。陆小姐才子佳人的美梦破灭,当夜便悬梁自尽。后来此事轰动京城乃至整个大夏士林。更是有妒忌状元郎的政敌写下一副对联“国色太娇难做妾,状元虽好却非郎”。
谁知此事并未就此作罢,这位陆姓小姐竟然是当朝刑部侍郎的外甥女。侍郎大人熬不住自己胞妹要死要活的哭诉,使了些手段将状元郎贬到迪桑做了个七品县令,后来又拿住了此人贪敛官银的证据。被诬陷下狱的县令还未等到秋后问斩就郁郁而终在牢里。当时陆夫人还欲将男子全家诛灭,后来此事被云家安插在帝都的谍子得知。本是将此事作为寻常不过的邸报传回山庄,却引起了云家的重视,之后是云雪澜的三叔出面,男子一家老小和状元村才得以幸免于难。
从此状元村成为乡里四邻眼中的不祥之地。甚至几个曾经吵嚷者要把自家孩子送到此地来读书的村民合起火来强行拆除焚毁了村里的私塾。遭受无妄之灾的状元村村民从此将村子改名为平安。从此村中不闻读书声朗朗,只闻田垄锄锹响。
云雪澜与丁野从村东而来,在村口还依稀可见被焚毁私塾的残垣断壁。看其规模丝毫不逊色于县城里的书院学堂。破败焦黑的土墙下,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抽着旱烟。烟圈袅袅在老人苦瘦的脸上和浑浊的双眼前化作模糊的虚影,好似面目狰狞的亡灵在日光下曝晒一样痛苦扭曲。
老人的膝盖上罩着一条破烂的毯子,只露出踩在踏板上的一双布鞋。老人身边有两名孩童。身穿绿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捧着本书聚精会神的翻阅着。身边穿着红色袍子的男孩用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男孩显然没有女童这般专注,听到马蹄声便抬起头,见到坐在马背上正望向这里的两名美少年,不禁有些出神。
换上另外一副青年面孔的云雪澜从马背上跃下,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望过来的老人抱拳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可是状元村?”
还不待老人回话,身穿红衣服的男孩便稚声稚气的朗声道:“这里不是什么状元村,这里是平安村。”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回答不够满意,男孩继续说:“方圆十余里都没有什么状元村。”
绿棉袄女孩也被从书中惊醒,她先是用书敲了一下男孩的脑袋,然后看向远处的两名外乡人。煞有介事的皱了皱眉头。
云雪澜对着身后的丁野道:“就是这里,下马进村。”说罢便将马拴在村口的木桩上。正欲再次向老人询问,那个被同伴敲了脑袋的男孩并不长记性的插嘴道:“马拴在这里小心要叫人盗了去。”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但依旧传进两年少年耳中。
云雪澜有些好奇的笑着问道:“你们村子里的人还要偷马吗?”
男孩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跳起,他丢下手中画石,拍了拍手一本正惊的说道:“先生说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先生还说了,勿以恶小而为之。先生还说……总之我们村里的人是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事情。”说着小脸激动的涨红。
也将马拴好的丁野觉得男孩有趣,也嘟囔道:“先生还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这小家伙就是先生说的小人吧。”男孩闻言不知何言以对,他气鼓鼓的盯着笑容如同日光一般灿烂的少年,却总觉得眼前这两个大哥哥的笑容不怀好意,似乎是在嘲笑他说,“看吧,让你平日里读书不用功。现在想不起来先生还说了什么吧?”男孩用力的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又揪了下自己额前的一撮毛,还是想不出如何应对,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坐在轮椅山的老者对此视若无睹,慵懒的将手里的银色烟袋在一旁的木墩子上磕了磕又叼在嘴里若无其事的吞云吐雾。用书本拍了同伴脑袋的女童看起来像是只护崽子的老母鸡,她先是对男衣服的同伴投去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而后向前迈出一步挡在男孩面前,看着对面因为把男孩都弄哭而有些手足无措的丁野。女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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