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六合门的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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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种种，秦慕楚当然知晓。自接到血贴那一刻起，他办的第一件事，即是将一应家眷老小遣散，以逃劫难。最让他放不下的，乃是他那三代单传的独生儿子秦子戈。为了护得周全，他思虑再三，将儿子托付给了平时办事稳重老练，对自己最是忠诚的师弟程昆。

    秦子戈血气方刚，自然死活不肯抛下爹爹独自逃生。秦慕楚无法，只得点了他的穴道，又将他与程昆换了身下人衣裳，二人二骑，混在几十名仆役人等中一哄而散，各自奔逃。

    秦慕楚算了算时辰，心头估摸着，若按马力脚程，二人此刻当在二三百里开外。黑风教纵使神通，人海茫茫中单单截住他二人，此中几率自是渺之又渺。想到儿子大抵已经安然无虞，他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来，指挥门人弟子将院落里重重布防。

    六合拳在武林虽说籍籍无名，秦家在本地却是望族，黑白两道俱有交际。听闻六合门有难，数位六合本地与秦慕楚称兄道弟的帮派掌门人义气二字喊得山响，事到临头却百般托词不见。其时，江浙一带还由南明朝势力掌控，这些前明余党未从败亡之中汲取教训，偏安一隅，上下贪腐之风盛行，对六合县尉手下那百十名乌合之众，秦慕楚知道实在不能指望。诸般求告一番，六合门好歹借来若干进攻防御兵器，稍稍解了燃眉之急。

    秦慕楚带着几名亲随弟子将院子里里外外巡视一遍，又做了一应布置，方喘得一口气，却闻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响。蹄声越来越急，直奔秦家大院而来。

    “魔道的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几个时辰下来，神经本就一直紧绷，闻言顿时有些惊惶，一阵骚动，有人扑上去关闭院门，有人爬上围墙张弓搭箭，院内闹哄哄乱成一团。

    “慌什么？都给我守紧自己的位置，没有我的口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秦慕楚大喝一声。他内力深厚，刚才喊话又用上了十足的真力，因而话语未落，几片屋瓦应声从房顶掉落，“哐当”落地，碎屑四溅。

    两名六合拳弟子正吃力地移动一扇硕大的石磨，意图以之抵住院门，秦慕楚见状，箭步上前，双掌一推，那石磨仿佛长了眼睛般滚向门下，被门扇挡得一挡，正好横过来将门户压得严严实实。

    秦慕楚这一推，力道大小方向控制得极为巧妙，正体现了六合拳发之刚猛，收之倏然的要旨。大家见掌门人露了这么一手，立时安定下来，各就各位，全神戒备。

    马蹄声到得门前便戛然而止，“咚咚”几下敲门声，门外有人喊道：“师兄，是我，快开门！”“爹，开门，我们回来了！”

    秦慕楚听出是师弟程昆和儿子秦子戈的声音，他为人老道，让大家不急于开门，亲自凑到门缝里瞧去，见程昆和儿子牵马而立，后面跟着一对陌生的年轻男女，服饰华丽，容颜出众，并未现敌意劫持之相，于是吩咐开门。

    众人又费了番功夫将院门打开，程昆与秦子戈牵着马一拥而入，那二名年轻男女也跟着进来，正是朱子龙和季晓婉。

    “你们怎么回来了？”“路上有没有遇到魔道的妖人？”众人七嘴八舌问道。

    “爹，孩儿绝不当缩头乌龟，回来帮你杀退敌人！”秦子戈脸上稚气未脱，却豪气干云，抢着答道。

    程昆见师兄脸色不渝，抢上一步，指着朱子龙道：“禀告掌门师兄，天幸路上遇到此人，咱们六合门有救了！”

    “师弟，你在说什么？快带着子戈撤离此地！”秦慕楚扫了朱子龙一眼，脸色铁青。这位年轻人模样儿虽然周正，却不合时宜地挺着个大肚腩。大敌当前，师弟带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来，说什么遇到救星，莫不是陡遇大事，昏了头脑？

    秦慕楚急得跳脚，推着二人直往院门外赶。秦子戈却不干了，大声嚷道：“爹，您平时怎么教导孩儿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决不能当贪生怕死的孬种！”

    “住嘴，小孩儿家，知道什么？”秦慕楚喝道，神色有些尴尬。对这个儿子他极是钟爱，平常连重话都鲜有出口。儿子嘴里的话他当然说过，而且不止对儿子一人，刚才的战斗动员，他也是这么对门人弟子说的。只是他心里明白，大敌当前，却让师弟带着儿子独自逃命，总显得他亲疏有别，底气不足。儿子的话，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

    程昆极力想将事情说明白，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见师兄责难，一张脸憋得通红，却半句也说不出来。

    几人吵吵嚷嚷，正不知作何计较。忽然，“嘎嘎”几声阴笑传来，进入耳里，便如鹰隼之鸣，令人毛骨悚然。

    “糟了，关院门！”秦慕楚一步上前，将院门闭合起来。

    “圣灵所至，当者披靡，这些无用之举，还是免了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话音未落，院墙西侧飞进来二个硕大的身影。

    六合门的院墙高逾一丈，能凭借轻功飞身进来，此份功力已是令人咂舌。二人身着长袍，在空中展开双臂，直如二只大鸟翔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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