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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的地上痛苦地哼哼,旁边用棉被盖着一个物件,估计也是个人。
隔壁茶水店的老李头正在自家废墟上忙碌着,看到万子龙过来,大声冲躺在地上的何刘氏嚷道“来了,你儿子来了!”说完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何刘氏勉力提着一口气,见儿子回来,精神顿时一震,招手让他蹲在身边,示意自己要喝水。万子龙忙把自己书包里的水壶拿出来喂了她一口。何刘氏喝了水,恢复了些气力,挣扎着把手里攥着的一个东西放在万子龙的手里,道:“娃啊,娘是不中了,这个东西你好好保管,千万不能弄丢,亦不能示人,你答应娘。“万子龙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握紧。何刘氏又指着旁边棉被下的人道:“娃啊,这是你爹,他,他已经去了。你娘我,我也快不行了,咱们在这里无亲无故的,爹娘的后事,你没有主意就叫茶水铺的李掌柜帮衬帮衬。娃啊,以后你可要学会…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哦……“
没等到万子龙点头,何刘氏头一歪,没了声息。
万子龙一时没了主意,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很悲伤,应该哭上一哭,于是用力干号了几声,问题是,眼泪却不争气地下不来,只得作罢。站起身来,拿出手上的东西一瞧,是块温润的玉佩,玉佩正面用篆文刻了个字,他却不认识。把它小心翼翼放进书包,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娘,又掀开那边棉布,想看看老爹的样子,不料一股与黄记烤肉铺有些类似的焦臭味扑面而来,吓得他把手一抖,被子又落了下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里里外外,都是爹娘在替他打点思量,压根儿没操过半点心。对于爹娘的操劳,他觉得天经地义,对于自己浑浑噩噩混日子,他觉得理所当然。对他来说,爹娘就像内堂里那张大木椅的靠背,坚实而牢靠,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舒舒服服熨熨贴贴靠过去。如今大祸临头,爹娘一日里双双离他而去,如同忽然间从他背后抽取了那张靠背一样,万子龙只觉得重心全失,跌得很惨。
呆呆坐了会儿,“娘啊!”万子龙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恍惚间他娘何刘氏笑眯眯地从内堂走出,和蔼地摸着他的头道:“娃,又想吃啥了?”一时又回过神来,见他老娘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地,眼泪终于滂沱而下。
坐到天快黑,也没人来理会,万子龙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他摸索着走到后院,两间厢房烧了一半,父母的卧房成了灰烬,幸喜自己的卧房过火不多,床榻尚在。摸到灶头,见一砂锅歪斜着,揭开盖,里面的鸡蛋饼奇迹般的只是半糊,吃起来异样的香甜可口。
当晚,万子龙蜷缩在自己烧掉一截的床上和衣睡去。
翌日,天色大亮。“子龙哥哥,子龙哥哥,快起来,甲长要找你商量事儿!”一个童声响起,是小四儿的声音,万子龙挥了挥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一机灵想起什么,睡意顿时全无。他一骨碌起身,见小四儿正站在床前,周遭人来人往,声音鼎沸。
甲长程千里掌管东门街一带百十户人家一应大小事务,此刻正带领一众街坊商量着怎样替万家善后,见万子龙睡眼朦胧走出来,微微摇了摇头,道:“子龙啊,你爹娘的事,你有何打算?”
“我娘说了,有事找李掌柜的帮忙。”万子龙指了指站在人群中的茶庄老李头。
程千里点了点头,问道:“李掌柜,这万家在京城一带可有近亲旁戚?”老李头想了会,摇头道:“从未听提起过。”
“那这样,你和米铺的范掌柜,以及街坊们一起商量着把万家的后事办了。”程千里吩咐道。
“是是。”老李头和米铺的掌柜范秋应承着,待程甲长走远,他俩扯上对面铁匠铺的吴大锤等几个街坊,老李头转身从自家里屋又拿出一个烧变形的铁匣子,对万子龙说道:“子龙,你看,这是从你爹手里拿到的,想是你爹娘生前存放银钱的匣子,几位街坊都在,我想把这些烧化了的银钱拿到典当行里变卖了,一呢替你爹娘收殓下葬,二呢也该把你家的房子修葺修葺,你看如何?”
万子龙心里哪有主意,一任老李头便宜行事。于是万福根用命护着的钱匣子,被范秋拿到典当行折成现银五十六两,六两办了老两口的丧事,二十两修好了后院的厢房。要说这丧事也算风光,遗憾的是孝子万子龙全程愣是没哭得像模像样,众人都说,这娃,命硬,没心肺。还有人悄悄地耳语,说是老万有次喝醉了无意中失口说出的,他家娃儿命里犯灾星。如今果然遭了应验。周遭邻居看着万子龙长大的,觉得娃儿除了平时受宠任性不读书外,倒也模样儿周正乖巧,眼前遭此劫难一下成了孤儿,可怜家家的,应是天意难违,与这娃命硬不硬没多大干系,都不信这话。
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一个月后由范秋交到了万子龙的手里。万子龙见左邻右舍的前街门面房都陆续修好开业,只有自家的一片白地,于是问:“范掌柜,把前面的门脸儿阁楼修好,还得多少钱?”
范秋眼睛转了转,道:“子龙娃啊,这门脸儿要重新建起来,怕是五十两下不来哦,你要想再跟你爹一样重又做起油纸伞生意,一百两打不住。再说,你可知道去哪里进货?这一进一出本利怎么核算?”
万子龙两眼一抹黑,问道:“范掌柜的,你说咋办?”范秋建议他去问问其他街坊,万子龙也就真去问,转一圈下来,答案差不多一样,都建议他问其他街坊。万子龙再笨,也知道不会有个所以然,于是回来直接请教。
“这样吧,子龙娃,你还小,这经营做买卖的事儿又不懂,我看你把这前门脸儿的地让给我,我给你50两银子,你继续去塾里念书,如何?”
万子龙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答应,问题是地契早就烧没了,于是程甲长招来一干公证人,当场立据画押,又一个月后,曾经的“瑞副记伞行”摇身变成了“范记粒粒香”米铺。有一天,万子龙散学回来,穿过铺子往后院走时,还无意中听到客人议论说这米铺实际上是程甲长与老范合伙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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