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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了?”恍然回神又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僭越,低低地垂了头。
头顶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叹息,“不以真面目示人,那算是一种逃避吧,我已经不愿再逃了。”
十丈红尘纷乱繁华,真要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话题陡然变得沉重,段懿上来走到两人之间,一手一个勾住了他们的脖子,嘻嘻笑道,“今日开心,我请你们吃饭。”
不明白吃着军粮的人怎么还好意思说“请”,原本因为高长恭而觉得心疼的宋熹微不由翻了翻白眼,随他拉着去了。
高长恭却神色不变,仍是一脸从容淡然,被段懿拉着走了。
到了段懿和宋熹微两人的营帐,段懿命人摆了几个菜,青菜萝卜,清汤寡水,凑合着倒是能吃,每日吃的都是这些。
围着低矮的案几坐下,高长恭环视四周,突然出声问道:“你们两人住在这里么?”
“恩。”宋熹微低着头应了声。
他突然不再问话了。
段懿捅开沉默的情境,往两人的碗里都夹了点菜,“快吃快吃,难得一聚。”
高长恭却笑道:“我先前都不太忙,若是想,你随时可与我一聚的。”
“你不忙我忙啊!”段懿一脸怨念,“真是的,长恭你这朋友忒不仗义!”
受了伙伴批评,高长恭也不恼,反而见他连拨几口吃得正香,不由笑言:“你不是无酒不欢么,怎的不喝酒了?”
段懿一翻白眼,“我是无酒不欢,可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宋熹微凝视着高长恭,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却被他迅速地捕捉到了,他侧着俊脸,看似漫不经心,可心底却已掀起了巨潮。
“郡王,你要仔细身体啊。”
这时段懿知道她这是要表关心了,他自顾自地吃着菜不说话。
高长恭却轻声道:“不必拘礼,既是朋友了,无旁人时唤我长恭便可。”
原是对她方才指“弓”为“恭”的事情还有些计较,宋熹微低低一笑,点头应了,“是。”
高长恭忽然笑了,起身出了帐,他二人不明其意,不一会儿却见高长恭拿了几坛好酒过来。
他施施然地,步调轻缓,玄袍迤逦,笑颜粲然,可手上拿着的东西,对他而言无异于□□。
段懿忽然站起,“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高长恭却微笑着坐回了原位,将酒坛摆在了案上,“你们喝便好,无酒不欢的段懿可不要为了我憋屈了自己。”
说罢,在段懿稍微缓和的目光中他拔开了酒坛的封口。
一时清冽的酒香四溢,满营飘香,缭绕不散。
宋熹微突放豪言:“好,世上能得这两位知己,我宋陵不算枉了!”
她正要去拿酒坛,却被段懿的手按下,他嬉笑道:“宋小兄弟,你别急啊,这酒见者有份,你可不能吃独食!否则,咱们便算不得知己了,顶多是两个酒肉朋友。”
顿时无语,宋熹微默默地收了手。
高长恭却凝视着宋熹微,试探地问道:“你叫宋陵?”
有什么不对吗?宋熹微怔愣地点头。
他却笑了,“无事,你们喝吧。”
此刻举杯,三人相尽欢。
牧野的星光绚烂了精致的夜,苍穹邈远浩瀚,银河幽邃皎白,离离的春草投下浅淡的疏影,四下氤氲起芬芳的水雾。身后连片的白色营帐层层叠叠,此起彼伏,微风徐来,一片花枝伤弄影,千古流芳是娉婷。
草地的坡面上,高长恭和宋熹微席地而坐。
不是有意抛下段懿,那小子,此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高长恭虽未喝酒,意识清醒,却长长地一声叹息,春天的夜里仍有些凉意,他的叹息就这么化风而去。
“郡王还在想着那位心上人么,她狠心无情,又何必惦念?”
宋熹微见他吃饭时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这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但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
高长恭有些疑惑,随后又垂着头自失地一笑,“虽是认识不久,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么,宋熹微有些不可置信,他还在惦记自己,她曾伤他伤得那么重,可是他心里却还在想她。
他还爱她?不……不可能吧,宋熹微咽咽口水道:“长恭,你不是应该恨郑璃么?可到如今,你竟还不能舍么?”
高长恭仰着脸凝视渺远星河,声音轻至飘忽,“如能轻易舍去,我何至于到了如今这地步,以前我不明白自己在执着什么,现今全然清楚了,我在企求一份不属于我但失之我命的爱。”
他忽然侧过身子看着她笑言:“至于你说的恨,我想,我没资格恨,也没理由恨,她心里有人了,我只是强取豪夺才能换得与她一夕相对,本来就心存内疚,她如今走了,我倒心安了些,只希望她一切都好。”笑里含苦,若非有心人不能品得。
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样似海的深情,在这污浊的迷乱的尘世间真的存在吗?
银河璀璨,一如他眸中沉如水、深似海的星光,却又如此真切,如此,不容置疑。
这一刻,宋熹微终于放任自己的心沉沦了。
高长恭扭过头不再看她,似乎在逃避着些什么,他有些怅然地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些熟悉。”
宋熹微一怔,愣愣地回道:“长恭,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微挑,薄唇沾染了星河的淡色,映得泛着银光。
“可我知道,你不是她,所以也不会把你当成她,只是……惭愧得很,有些不由自主地会这么想。”
明知他口中说的人是谁,宋熹微还是艰涩地开口:“你将我当成谁了?”
高长恭失魂地低头,“郑璃。”
她的胸口仿佛被人一个重击,脸上刹那间尽失颜色。
可他低着头没有瞧见,只是一声长叹,似在安慰她,又似在安慰自己,“放心吧,你是宋陵,在我眼底,你只是宋陵。”
不是谁的替代品。
在这么一瞬间,宋熹微突然有一种想要将脸上面具揭下来的冲动,心魂尽失间她差点就这么做了。可她到底是理智的,她不想用整个后半生来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所以,她忍住了。
长恭,长恭……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可我要怎么回应你你的深爱,怎么表达我的喜欢,怎么才能让你不再伤心?
内心如汩汩的岩浆翻腾不息,可吐出来的字眼却如此淡漠,“长恭,你忘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