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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出言也难免沾了些火气:“本王叫你们动手,没听见么?”
兰陵王平日里决然不会用王爷身份压人,此刻显然是动了真怒,他们二人心一横,终于下手打了一记军棍。
“郡王!”宋熹微惊呼。
斛律光冷冷地剜了她一眼,“这难道不是你的罪责?”
宋熹微但觉心痛如绞,如果不是此刻,她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察觉到她内心中对他抽刀难断的情意?
那两记军棍下来,高长恭闷哼了一声,执法之人有些心惊,却听他们郡王斥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法不可慢规不可废,既是军仗,那便好好地打,打重点!”
“是!”身后两人答应了,可心底却十分发怵,郡王千金之躯,这要打坏了可怎生是好?
只是这么想着却不敢违背,手下的力道果然重了一些。
一记,两记,三记……
宋熹微的心渐渐沉落谷底,她看见他脸上沁出的晶莹剔透的汗珠成片流下,映着苍白得无一丝人色的脸色,简直触目惊心。可他咬着唇隐忍不语,唇瓣也沁出了血丝,他的身后……他的身后殷红的血迹仍在不断扩散,已徐徐晕染成妖冶盛放的牡丹。
“十一,十二……”
不知道打他的人怎么还有力气去数,宋熹微只觉得浑身瘫软,泪如雨下。
“十九,二十!”
最后一仗打下,斛律光原本因不敢看而转过的身子终于匆匆扭了回来,这么一看他顿时大惊道:“长恭!”
高长恭气息奄奄歪倒一旁,清俊的眉眼淡定如昔,只是唇瓣已被咬破,身后血色纵横,他喘着粗气,似乎再也无法站起。
段懿方才隔得远了,瞧不清他的神色,见他纹丝不动以为他定然挨得住的,可现在……到底是疏忽了,长恭的身上本就有病,怎还耐得住这番折磨?他一直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便是真的疼了不会出声。但见他此时此刻无力歪倒,段懿心下一紧,暗道拼了,遂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宋熹微本来瘫在地上,此刻也似乎突然有了力气,几个疾步便跑到了高长恭身边。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拉起来,高长恭看了眼宋熹微,凤眸间却是一片迷蒙,他淡淡道:“没……没事了。”
宋熹微眼角含泪地大声道:“可是你有事,怎么这么傻!”
段懿扶住他,颇是不耐烦地看向宋熹微道:“行了行了都打完了,哭什么!”
然后他又扭头吩咐:“于景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军医来!”
“哦哦!”于景行如梦初醒飞也似的跑开。
高长恭看着梨花带泪的宋熹微,轻轻一笑,道:“这么容易就哭,真不像个儿郎……”
他说话时声音轻飘飘的,似有气无力,此话一说完,登时凤眸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长恭!”
“郡王!”
两人一同叫了出来,惊慌失措,但又不敢随意挪动。
斛律光向这边走过来,看着晕迷的高长恭心中默叹,但转眼眸光突然扫到了段懿身上,登时眼神又厉了起来:“你这小子怎的在这里?”
段懿方才没那个胆子站出来,现在已经打着拼一场的主意,既是拼一场那便什么都不管了,见他瞪着自己问话,便也拿眼瞪回去,“斛律将军,长恭如今病上加伤已经晕过去了,你现在跟我纠结这个有意义么?”
小子竟然那话堵他!斛律光今日被这两个小子气得要冒烟,他素来知道段懿油嘴滑舌总不着调,自己平日里没少被他折腾,但长恭可是个稳重成熟的孩子啊,如今也……罢了罢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多半是被姓段的小子带坏的。
现在的确没工夫和他纠缠这些,斛律光注视着高长恭,除了无奈叹息更不知若何,心中只期盼他这回也能扛得住。
日头正大,校场之上旌旗猎猎,数百军帐如蓬蓬巨花直插地上。此地附近仍是崇山峻岭连片,而军营正设在这群山环抱之中,远远可见孤峰杰然特起上干云霄,四下翠微山色隐隐,青碧水波迢迢。
然而校场上,宋熹微和段懿正在挥汗如雨地跑步。
段懿耐力好,跑了几圈大气都不喘一下,宋熹微好不容易跟上他,忿然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哼,”段懿这声轻蔑之音似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他冷然道,“要不是你,长恭会被打么?要不是你,我用的着暴露身份么?要不是你,我会被斛律将军罚跑校场二十圈么?”
宋熹微心中担忧,听他这么说也并不反驳,只是问道:“郡王他……能支持住么?”
段懿冷眼看了他一眼并不出声,仍然跑他的步。
见他不准备答话,宋熹微心中更急,追上他又道:“斛律将军方才说郡王十三岁从军时曾受得四十军棍,而且还是带着病?”
她这么兀自安慰自己,段懿听了直冷笑道:“你听那老头子这么说!我不晓得究竟你是怎么理解‘受得住’这三个字的,若你以为打个半死最终没死也叫受得住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宋熹微听罢,蓦地一停,脸上悲色俱现。
段懿也心知自己说话有些过火了,毕竟长恭挨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愿意承受的,与宋熹微的关系实是不大,他不该把对斛律光的怨气迁怒到她的身上。说到底,长恭今日和自己今日遭的这个罪,都是因为那个执法如山的落雕都督斛律明月。
“你怎么了?”段懿停下步子,退到她跟前问道。
宋熹微猛然转身,“我要去见他!”
“你疯了!”见她真向前冲了两步,段懿赶紧将她拉回来,“你管这事儿干什么,要是等下老头子又生气了要打你,长恭再要替你挨罚怎么办?”
宋熹微现在想起斛律光便有气,“我去看看郡王与他何干?再者,我身怀医术,可以随着军医从旁协助!”
段懿大力地去摇她的胳膊,厉声道:“你冷静些,他现在昏迷不醒,帐外还有重兵把守,你根本进不去见不了他!”
“他躺在里面你叫我怎么冷静!”宋熹微吼得嘶声力竭,但也正因为吼了这么一通之后心中空白,却突然沉静下来,她默默地转身,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是求军医还是求斛律光,总归我是要见他的,若不能见,我实在是寝食难安。”
说实话,段懿真是被方才宋熹微的表现给吓得愣住了,此刻她虽然冷静下来,但他仿佛没有回神似的,咽了咽口水道:“你……你你你……不会真的喜欢长恭吧?”
宋熹微闻言睨了他一眼,漠然道:“我看你也对他十分关怀,那么怎的不说你喜欢他?”
段懿突然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和长恭……那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再说了,他到军营以前就只我一个朋友,遇到什么事都是我罩着的,我们那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我敢给他刀子,也敢把后背留给他,你又不会懂。”
宋熹微没耐心听他在这儿扯白,想到高长恭现在仍在昏迷,她心中刺痛,从段懿跟前走开。
空旷的校场上突然只剩了段懿一个人,他是个喜闹不喜静的主儿,这会儿一个人跑起步来,又担心高长恭的伤势,顿时悲愤难言。